“他會的……嗎?”一心的聲音終究出賣了所有,她沉默了一會兒,仿佛哀求一般說,“姐姐,你能聽我說說話嗎?”
“嗯。”
一心搖著手裏的那支簪子,淡淡的彎起唇角:“姐姐知道這是什麼嗎?”
“什麼?”
“是我們雪岩草一族的聖物,是我剛可以幻化成人形的時候,母親大人送給我的,她和父親大人早在我年幼時已經不在了,祖母說他們被邪惡的人族傷到了真身,所以這是很重要的東西,”一心閉上了眼睛,沉浸在回憶裏,“可是那時我並不很珍惜,偷偷下山的時候差點見到了人族,就不小心弄丟了。後來我在黎郎的櫃子裏看到了它,原來我第一次見到的人族就是他,竟還將這個簪子保存了下來。姐姐你知道嗎?我冥冥中就覺得,我們是命定的一雙人,哪怕我是妖他是人,上天總會讓我們相愛上。這簪子就是證明。”
靈華仔細的聽著,一心話裏“命定”這個詞狠狠的戳中了她的心髒。靈華的眼眸陰沉了一下,卻什麼也沒說。
“姐姐,黎郎真的是好生可愛得人呀,”一心分明是笑著的,說到這裏卻忍不住,眼角含淚,她的聲音一瞬間顫抖起來,“他一個坐堂先生,因為怕我辛苦,有時候偷偷跑到後堂來幫我做事情;見我喜歡熱鬧,總故意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許我出去玩;還買很多很多好看的衣裙,悄悄的放在我的房間裏;怕我出門送藥的時候認不得路,總喜歡偷偷跟著;他……”
一心越說越克製不了自己,哽咽著說不下去,眼淚洇濕了整個衣袖。
“一心……”靈華輕喚了她的名字,咬著嘴唇。她並不比一心好受多少,那些也一一積壓在她的心頭。
一心頓了頓,繼續說:“他不知道怎麼討我歡喜,找別人借書來學,被壞人騙過,竟還心甘情願的滿足。還有很多很多的……可是他都不知道我知道這些有多心疼,有多開心……”
一心的話斷斷續續,全都訴說著她是有多喜歡他,多舍不得,有多難過。
她說不下去了,索性抱著自己又哭起來。
“姐姐,他就是一個大傻子!”一心埋著頭哭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來死死的盯著月亮,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卻柔軟如同撒嬌,“我真的是太討厭他了!”
靈華看了一心一眼,恍然腦海裏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心底一沉,收回了目光。
溪流折散的光輝,淡淡淺淺,冷冷清清。
靈華陪著一心一直在溪邊坐到了快天明的時候。
一心終於收住了心緒,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對著靈華說:“走吧,該回去了。”
她說完便昂首大步的走在靈華的麵前,靈華看著她的背影,很想告訴她:她可以什麼都不管了走掉,她本就是與人族不相幹的妖。可是靈華說不出來,她知道一心要回去的理由。
晨陽從雲翳深處散開光芒來。
“姐姐?”
一心走下山的時候忽然回過頭來問靈華:“你喜歡過誰嗎?”
靈華怔了怔,想起了陸吾的身影言笑。可她抿了抿唇角,什麼也沒說。
“沒有嗎?”
靈華走前兩步越過了一心,又回身來停住腳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有沒有都無關緊要,你說的,我懂就行了。”這答案如同雲霧般模糊的將一心困住。
“那就是有還是沒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