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貴妃猛地抬頭道:“不可能!”
李福海神情鎮定道:“貴妃娘娘,聖旨在此,你有何疑慮?晚秋甚寒,還是讓公主與老奴一起回宮吧!”
懿貴妃嘴角微微掛著一抹笑意,溫婉道:“海公公,本宮不是質疑你,隻是昨夜皇上剛與本宮密談,怎麼會今兒又改變主意了?”
聞之,一旁的趙璟宸臉色驚變,倒吸一口涼氣,連連後退至牆邊。
“貴妃娘娘,所謂君心難測,奴才也隻能聽之。”李福海那蒼老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心平氣和道:“快近二十年了,皇上從未踏入鳳雎宮半步,可今早兒,卻從清秋宮轉悠到了鳳雎宮,許是皇上想通了。”
懿貴妃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冷冷道:“海公公此言差矣,難道南灝的太平安穩不重要麼!”
李福海老沉地輕笑,“所謂家國天下,有家才有國,皇上定是覺得如此吧!”
懿貴妃甩袖輕哼,旋即對著太子趙瞿道:“瞿兒!你是太子,你父皇讓你監國,你覺得如何!”
太子趙瞿本就是個膽小怕事之人,與之前在城樓上對魏玄毓放言輕狂簡直派若兩人,他弱弱道:“母妃,父皇之命,不可不從!”趙瞿尤其是對他的父皇,甚為聽從,如有不從,好似會把他的太子之位給廢黜一樣。
“混賬話!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你又何必過於迂腐!”懿貴妃厲聲斥責道。
趙璟宸淒涼的笑著,她怎麼能看不出,此刻的海公公在假傳聖旨。驀然轉身,俯視著北魏肅穆整齊的龐大軍隊,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她本就做個最壞的打算,可眼下,她的父皇,她敬愛的父皇??????倏然,她開口道:“皇上,您十五西征大梁,十七便平定內亂登上皇位,施政新法,勤政愛民,如此豐功偉績,此非常人所能及,如今順應時勢,四海一統,皇上怎可為了臣妾而失去如此良機!”
這一番話,惹怒了太子趙瞿,恨不得上前掐死她,他疾步上前,惡狠狠道:“長樂!你在胡說什麼!”
趙璟宸隻覺得頸部傳來冰涼的感覺,原來身旁的侍衛早已經將刀架在她細長的脖頸上。
懿貴妃旋即開口喊道:“好一個順應時勢!就算你魏家得了江山,可你一輩子也洗不掉殺妻棄子的罪名!本宮給你半柱香的時間考慮,若是再侵我南灝國土一步,長樂便首當其衝!”
她慢慢移步,唇齒輕笑。執刀的侍衛們驚恐,手不住的顫抖,鋒利的刀刃已經劃破她那細嫩的脖子,條條細長的血口觸目驚心。微微的刺痛感,她反而一愈發地冷靜,繼續大聲道:“可臣妾亦是南灝嫡公主,亦是同南灝共存亡,今日,北魏攻打南灝,便是夫妻緣盡。”她拔下發髻上的玉簪,用力折斷,“猶如此簪!”
驀然,她翻身立於城牆之上,秋風瑟瑟,塵土漫天,她青絲亂舞,衣袂飄飄,裙裾飛揚,迷離的雙眼笑對著他。她曾以為,在南灝,嫡公主的身份便可保她衣食無憂,直至頤養天年,可如今她卻成為南灝的最後一個盾牌。她也曾相信,他柔情似水地對她說,要再陪她去一趟江南,她以為,他們會再次微服遊江南。原來他說過,隻恨不能生在此處,竟是要將南灝納入北魏的疆土之內。
進一步,她終是異國公主,有阻大業,退一步,她遭至親舍棄,淪為棄子。她進,無路可走。退,又無路可守,進退兩難,她唯有縱身一躍,方可解脫。
“不!”他驚呼,咆哮著,策馬疾奔向她去。身後,是眾將臣的呼喚與勸阻聲???????他全然不顧,隻隻身呼嘯而去。
可她毅然縱身一躍,像是一卷落葉,飄零而下,又似一隻彩蝶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