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隻氣吞萬裏如虎(2 / 2)

魏玄毓也知他的心思,扶起他,歎道:“叔王為北魏傾覆一生,各種艱辛朕豈會不知,朝陽瞧中的人,不管是何人,朕也允了。不但如此,朕還要讓朝陽以公主之尊出嫁!”

魏絳不想皇上會如此爽快答應,喜極而泣,叩謝道:“皇上您的大恩,臣???????”一時語噎,竟也說不出話來。

魏玄毓佯裝慍怒道:“朕與您實為叔侄,若是再如此,可與朕生分了!”

魏絳隻和顏笑視,喜當初的英姿少年成了英明之主,有著俯瞰天下的氣場。

車攆行入宮門,緩緩停頓,守門的禦衛紛紛跪地,又是一陣“恭迎聖駕”的陳詞濫調,隔著車窗簾幕,魏玄毓隻懶慵道:“免了!”

家宴,雖無歌舞助興,卻極為溫馨清靜。太後坐於大殿正上方,帝後對目而坐,相隔數尺,魏玄毓位於左席,趙璟宸挨著太後席位右方,氣色大好。太貴妃、蘇貴妃次之,四妃之中也隻有淑妃到場。

太後輕輕歎道:“朝陽這丫頭若是來了,這皇宮也就熱鬧些了。”

“都怪臣弟,沒將朝陽她管教好。”魏絳淺淺迎笑請罪道,雖是自責,語氣卻略帶寵溺之味。

太後聞之不免慍怒,放下竹筷反駁道:“朝陽若是像了容宜可不好,這生性好動、活潑自然也不失為我北魏女兒家的儀態。”

容宜乃太後親妹,為容氏三姐妹中老幺。自幼體弱多病,育下朝陽便撒手而去。容家無男丁,隻有三女。大姊容修入宮為妃,二姊容臻和親東夷為後,小妹容宜嫁於平陽王,也是風光無限。

見太後如此袒護朝陽,魏玄毓便趁機說道:“母後,朕打算封朝陽為公主,一來也算是獎賞了叔王,二來朝陽以公主的身份來永壽宮陪您,也方便些。”那日,他因皇後的事遷怒於太後,事後也略感有愧。今日正好順水推舟,哄她老人家高興。

太後斂卻怒色,喜笑顏顏道:“如此甚好!”

剛飲下酒,太貴妃盈盈笑道:“朝陽自小就惹人喜愛,如今到了及笄之年,想必也出落的很是標致。”

魏絳笑答道:“她容貌隨了容宜。”

趙璟宸卻聽鈺秀說,平陽王結發妻子逝後卻一直未續弦,現下想來,容宜王妃定是有傾城之貌,使得平陽王念念不忘。

太後微微垂下眼瞼,目語含悲不止,道:“三姐妹中,屬容宜最為貌美,隻可惜紅顏薄命。”語畢,便黯然涕下,一旁的清秋掏出袖中的繡帕替她擦拭。

“太後,今日家宴,莫提傷心之事,徒增傷感。”蘇太妃一反常態,舉杯笑道。

殿內,燭火掩映下,被華服包裹的太後稍有歡喜之色,舉杯道:“哀家今兒就替朝陽謝過皇上了。”

魏玄毓端起酒杯,回敬道:“隻要母後高興便好!”

許是飲下了酒,太後興致來了,便笑道:“若是皇上為哀家添幾個小皇孫,那哀家就更高興了。”

趙璟宸神色一緩,隻木訥地盯住不遠處搖曳的燭火,忽而閃動著,照印下的人影也隨之若隱若現。

隔著數尺寬的走道,魏玄毓凝著她,一顰一笑間,總是輕且淺淡。

蘇太妃瞥了趙璟宸一眼,心情卻大好,和顏笑道:“太後莫急,這德妃不是有了身孕了。”

提及赫連德嫻,太後臉色一沉,慈柔的目光轉而犀利,道:“太妃深居壽安宮,外麵的事倒很是清楚。”

蘇太妃淺淺一笑,獨自飲盡杯中酒,吟笑道:“此等大事,若是不知,可真成了又聾又癡之人了。”她又轉目望著淑妃,興味盎然道:“淑妃你可要爭氣了,太後如今可盼著你們能多出些喜訊呢。”

淑妃勉強笑著,羞赧道:“太妃莫拿臣妾說笑了。”

太後合言道:“淑妃臉皮薄,你就別逗弄她了。”

宴席上,你一言,她一語,看似言語逗笑,實則綿裏藏針,魏絳有些心煩,抬眼望著魏玄毓,倒有些心生同情。

昏暗的殿內,枯樹枝影掩映於窗紗上,枝蔓重重,延伸四方,樹影悠然擺動。外頭薄霧慢慢散開,愈發陰冷。

趙璟宸早早回了棲鳳宮,便睡下了。輾轉反側,卻無一點倦意。許久,才混混閉眼,淺眠入睡。

昏昏沉沉間,隱約覺得有人擠進床榻,她迷糊中側身繼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