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無人處耿耿寒漏(1 / 3)

是夜,因東夷史臣來訪,宮中便舉行夜宴。暖殿內,觥籌交錯,絲竹管弦之音靡靡,魏玄毓身著一件明黃的盤金刺繡帛錦大氅,危坐於大殿之上。

而臨坐於他身旁的趙璟宸泰然自若地自斟自飲了起來,幾杯下肚,她那柔嫩淨白的臉上也顯出兩抹緋紅,斜插於那朝天髻的金步搖微微晃動,更是嫵媚動人。

魏玄毓時不時地注視著她,她有著南方女子嫻雅脫俗之氣,言語舉止間柔靜平和,今日一襲繡有百鳥朝鳳的銀藕色拖地袍裳,更顯典雅清新。

東夷大使賀東廷趁機向他敬酒,道:“皇上,有這天籟之音,豈無舞者助興?”

魏玄毓大笑道:“是朕糊塗了,來人???????”

賀東廷又忙勸止,頻頻笑意,道:“我東夷國主特獻上一極色女子,以祝兩國之好!”說擺,便伸手大拍兩聲。

聞得清脆響亮掌聲,一女子舞袖迎風飄步至大殿之上,齊胸軟煙羅襦裙輕飄如雲升起。樂聲即起,輕盈的旋轉又像雪花在空中飄舞,她又甩袖踮足輕跳,翩若驚鴻,宛若遊龍,舞姿撩人,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都屏住氣息,目不轉睛,恐怕看漏了一分一毫。

舞罷,斜飄的舞裙悠揚落下,又如鸞鳳收翅,嬌美無力。她跪下,欣柔道:“雲姬獻醜了。”

她美眉流盼說不盡的嬌媚姿態,翠眉之間那一點豔麗的落梅妝更是風情萬種。

寶座上的魏玄毓淺笑,揚袖沉聲道:“起來吧。”

聞之謝恩,她又盈盈而立,含目靨笑。

賀東廷上前下跪,道:“皇上,雲姬乃東夷柔寧郡主,皇上若是滿意,便賜個封號,好讓雲姬永侍皇上左右。”

往年各國所送美女,魏玄毓隻挑了幾個留在宮中,其餘都下賜給各路王侯。留在宮中的異國女子,隻不過是盼君王臨幸,孤影自憐於宮中罷了。此番,東夷臣子更以雲姬的尊貴身份相逼,挾其榮寵之。

魏玄毓也不知為何,隻偷睨了趙璟宸一眼。皇後嫻雅怡然,他心中竟增了不快,大笑掩之,道:“那便封為柔妃,賜雲姬永住合歡殿。”

聞言,賀東廷隨即拉著身旁的雲姬一同下跪謝恩,高呼萬歲,欣喜道:“多謝皇上榮恩!”

樂師們又奏樂,曼妮婀娜的宮中舞女又湧入殿內助興。一時間,大殿又喧鬧起來,觥籌交錯,紙醉金迷,密集的燭光照得殿宇如同白晝。

許是貪杯,趙璟宸隻覺頭昏腦漲,呼吸急促,便向魏玄毓道了別,獨自先行回宮。

清冷的月光下泛著寒意,小道旁栽種著幾顆山茱萸,雜亂癡長的枝蔓四處伸張。趙璟宸步態不穩,每踏出一步,都晃晃斜斜,纖兒盡力攙扶,生怕她一個腳步落空跌倒。

因酒後甚感燥熱,她便輕扯華服,拂袖揮舞,喃喃道:“本宮沒醉,不用你扶。”

夜裏風寒,纖兒又怕她受寒,便掰開她的手,不讓她解袍。糾纏間,冰冷尖銳的細枝劃破了她纖嫩的手背。她吃痛,蛾眉輕蹙。

纖兒忙查看了她的手背,那條鮮紅細長的血口觸目,紅著眼,似泣未泣道:“您竟這般不愛惜自己!”

趙璟宸這才清醒了些,望著纖兒赤紅噙淚的眼。她又抬手輕拭纖兒眼角溢出的淚,星眸閃爍,揚唇輕笑,“纖兒莫哭,是我不好,害你傷心了。”

纖兒又伏於她胸前痛哭,斷斷續續道:“您??????您可???????可怎麼辦??????才好??????”纖兒自幼在宮中長大,看盡了那些妃嬪繁華過後的淒楚。

“傻瓜!”趙璟宸莞爾一笑,“榮華恩寵不過過眼雲煙,又有什麼可以悲泣的。枉你在在我身邊多年,竟這般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