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媛臉上堆滿了笑容,“如此便是德妃失寵了。”
淑妃迎著燭光細看著自己豔紅的指甲,輕揚嘴角,“妹妹進宮時日尚短,不知各種原因,德妃終究也不過是個替代品。”
秦昭媛疑胡,不解道:“德妃代替了何人?”
“一個皇上永遠得不到卻也不能得的女人!”淑妃又猛地警惕,歎道:“妹妹還是少知道為好,也省得惹自己心煩。”
機靈的秦昭媛會意,也不再問,宮諱秘密之事,心知肚明即可。
趙璟宸翻身,平日裏那溫暖的胸膛已不在,這冰冷的臥榻惹她渾身戰栗,便早早起了身。
纖兒見她醒了,便也進來幫她梳洗,隻是輕輕道:“皇上連夜由萬樊護送回宮了,說是政務緊急。”
趙璟宸有些漠然,細細想去也知纖兒的心思,不過是為了寬慰自己罷了。
“我們也回宮去麼?”纖兒扯了扯她的衣袖,問道。
她頷首沉思了片刻,淺淺道:“皇上既未下旨回宮,我們便留於此地,靜候佳音。”
話語間,趙璟宸聞得篷外士兵整齊的行步聲,覺得異常,便掀開簾子,隻見這圍場布滿了帶刀侍衛,而領頭之人便是萬樊。
她赫然問道:“為何會有眾多衛侍在此!”
萬樊隨即跪下,稟道:“娘娘勿驚,皇上已入宮,特派奴才來此保護娘娘!”
如此情景,趙璟宸便知事態嚴重,卻又不能細問,唯一所能做的便是靜靜等候。
宮中局勢如何,趙璟宸終究是擔心的,妃嬪們也各自惶恐,時常向皇後打探皇上的情況,她又必須佯裝無事,淡定從容安撫她們。
雖隔了十幾裏路程,趙璟宸對魏玄毓的境況卻毫無所知。
時間久了,趙璟宸也失了耐心,也學會避離這些後宮的女人。
每日,趙璟宸都會獨自閑走,走到最高處,眺望著遠方,而萬樊則是默默的緊跟其後。
四周孤清,人跡罕至,身後的雪地上隻留下兩排腳印。昨夜又飄起了大雪,趙璟宸容色暗淡下來,歎了一口氣。
身後筆直了腰杆的萬樊堅定道:“皇後娘娘不必掛憂,皇上定會回來接走娘娘的!”雖自己說得如此肯定,終究還是不知前方到底如何。
他定定望著眼前這抹蒼白無力的身影,在寬大的狐裘下越發顯得嬌瘦。
她微微顫抖,眸中燃起希望,隨即轉身,焦切問道:“那你可有皇上的消息?”
萬樊又冷硬回稟道:“奴才不知,皇上隻命奴才守著皇後娘娘你。”他謹記皇上的吩咐,若是真有了萬一,他就護送著皇後回南灝。
整個後宮之人都在於此,而他萬樊隻要護得皇後一人周全。他萬樊是北魏之人,要他舍命保護南灝公主,是極不願意的。可如今連日見到皇後魂不守舍,寢食難安,心思全在皇上的安危,並無臨難私逃之意,也不枉皇上對她這片情誼,對皇後肅然敬重起來。
那日,魏玄毓一平定禁宮內亂,便領著幾個護衛連夜走了小路,先行來了圍場的營地。
卻聽了纖兒說趙璟宸在前方不遠的丘坡上,又忙追了去。
丘壑之上,她遺世獨立,清寡的背影略顯單薄。她身披著他賜的雪裘,與這四周蒼茫的積雪融為一體。曦光灑在她身上,給她度了一層金色光暈,猶如仙女下凡,奪目耀眼。
他刻意放慢腳步,緩緩走進她,好似怕她會騰雲駕霧飄走。
腳深陷雪地,再次邁出,沙沙作響。趙璟宸忽覺身後的動靜,便旋即轉身,那一念,又驚又喜,恍如隔世,手中的暖爐順著寬大的襖服砸在雪地裏。
眼前數日不見的他,幽紅著雙眸,清渣的胡須浮上臉龐,俊美剛毅的臉廓愈發骨感。
寒風徐徐,他那寬大的袖擺被輕輕拂起,露出腰間佩戴的寶劍,劍鞘上鑲嵌的寶石迎著陽光熠熠生輝。
時隔半月,她竟無語凝噎,想要走近,奈何雙足似千金重竟怎麼也邁不開。
他主動走近她,步伐堅定有力,與她執手四目相望。他倦色的臉上含著笑意,溫潤道:“雪地苦寒,莫要受凍了。”
趙璟宸會心淺笑,尚有餘溫的纖手反是緊握他,道:“往後可不能再將臣妾丟下了。”
他微微愣住,旋即又用微微起繭的手心包裹著她那雙柔夷,幹澀一笑:“是朕考慮不周!”
天地之間,隻他二人相扶相倚,慢慢在這冰天雪地裏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