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的白衣公子忽然抱劍拱手施禮,不單莫君舞看著奇怪,便是白莫息、風離二人看著也有幾分詫異。他們皆以妙公子相稱,而玉無顏卻稱之公主,且拘禮甚恭,這可是連白莫息這個貨真價實的王子都沒有的待遇。
回首再望去時,終於看清眼前女子了,那一剎那,二人竟赫然生出一種本該如此的感覺。
那般的雙眸,清如水,亮如星,一眼看去,仿佛可以看到清泉中那黑水晶般的瞳仁,閃耀著一抹幽藍,再看時卻是冰潭中的暗影,遙不可觸。
玉容典雅、精致得再無一絲瑕疵,唇畔的笑高貴而疏離,隨隨意意的坐在那兒,如雪蓮臨風,靈秀飄然。
這樣的人本就應該是從那白玉築階、翡翠為瓦、珊瑚作壁,水晶成簾的九天宮闕走出來的。
稱之公主、拱手為禮,又豈會有絲毫不妥?
莫君舞清然一笑,“今昔止可談風月,玉公子萬勿虛禮,否則便這修竹萬竿也該沾染了俗氣,諸位以為如何?”
風離嗬嗬笑道:“妙公子說的不錯,無顏你還不快快入座!”
玉無顏依言跪坐在對麵,正襟危坐,目不斜視,莫君舞帶著幾分好奇打量著他,隻看他的下半張臉,絕對應該是一個俊秀無比的佳公子,可是偏偏戴著半張麵具,難道臉上有醜陋的胎記或者傷疤?
“無顏……無顏?”莫君舞低聲念了兩句,然後玩味的看著他,“莫不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無顏?”
“嗯?”玉無顏聞言一怔,看向莫君舞的目光驀地多了幾分凜然。
“……哈哈哈……”白莫息也是一愣,然後放聲朗笑,擺手道“是也,非也!”
“呃?”這次輪到莫君舞迷惑了。
白莫息笑著搖搖頭,解釋道:“字雖同,意卻不同,玉兄的無顏乃是山河不靖君王憂,家國不興士無顏的無顏,與王妹所說的可是大大的不同!”
莫君舞有趣的看著玉無顏,輕笑頷首,“原來如此,是君舞唐突了,玉公子既然是胸懷天下,心係蒼生的賢士,也必是虛懷若穀之輩,定不會介意的了!”
玉無顏並未答話,金褐色的眼瞳中懾人凜意卻慢慢淡去,最後沉寂如冰淵。
莫君舞是何人,自然不會怕了他的目光,反而對他的相貌更加好奇,這個玉無顏似乎很不喜歡別人議論他的容貌,你不讓我看,我卻偏要看,“玉公子,君舞身為女子尚能摘去麵紗,以真麵目示人,公子也該同等相待吧?”
白莫息與風離又是一陣錯愕,同時詫異的看了莫君舞一眼,然後又齊齊轉頭看向玉無顏,因為帶著麵罩看不見表情,唯有那金褐色的雙眸已轉為深褐,瞳孔不斷收縮,眼光似慍怒,似掙紮!
正在白莫言想要開口打圓場時,玉無顏的身子忽然動了,開始隻是十指微屈,接著手臂抬起,最後終是掙紮著摘下麵罩。
莫君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完他整個動作,從那蔥玉般的手指,再到那修長纖嫩的雙手,最後沿著手臂向上望去,在麵具解下的一瞬,竟有一種目眩的感覺。
那是一張冰玉雕琢的臉,如冰般冰冷、如玉般柔和、也如冰玉般脆弱,仿佛隻要輕輕一觸,眼前這張臉便會破碎、融化!
原來,他帶麵具不是因為醜,而是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