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君舞隨在白莫息身後也進了房內,這竹舍建地很是簡約,四壁軒窗大開,窗欞上爬滿了翠綠的藤蘿,室中寬敞明亮,除了一麵鋪地的竹席,僅餘幾張竹幾散在四角。
房內有兩人一坐一立,一靜一動,確實如白莫息所說,一人奏簫,一人舞劍。
舞劍之人白衣勝雪,身材修長清瘦,罕見的淡銀色長發以一根發帶高高束起,臉上帶了半張銀色麵具,將口鼻之上盡皆遮擋。然而隻是僅露的雙唇、下頜便已精致到了極點,仿若是仙人選最好的美玉精心雕琢的絕世之作。
一雙奇異的金褐色眼瞳,閃耀著刺眼的厲芒,手中三尺青虹,亮如秋水,進則劍隨人走,刃破虛空,劍吟風鳴,退則人劍相依,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既無花哨的刀光劍影,亦無誇張的翻轉騰移,隻在動靜之間便已讓人意醉神迷。
另一個席地而坐的青年,看年紀與白莫言相仿,一襲玄衣,豐神如玉,一束黑緞般的長發,未帶發冠,隻隨意地用一條淡青色的絲帶係了披在肩後,神態間說不出的高貴瀟灑。
一支墨玉長簫湊在下唇,十指跳動間,灑脫飄逸的簫曲悠揚婉轉地縈繞著屋宇內,帶著山風幽穀的空曠和江海席卷的波瀾,震人心魂。
聽聞白莫息之言,白衣人仗劍向莫君舞遙遙一揖,隨即手腕一振,劍光又起,一番動作行雲流水,絲毫不顯突兀。玄衣公子也自唇邊移開玉蕭,向她清婉一笑,雙眸澄澈不濯凡塵。
莫君舞不由得心中震動,今日見到的三人無一不是人中龍鳳。白莫息自不必說,眼下這兩人同樣讓人驚豔,白衣公子高雅含蓄,舉止之間如淵似海讓人捉摸不透,想來定是一明不可多得的謀士奇才。
而白衣公子尚未見全貌,但那一手劍術卻玄妙高絕,眸宇中寒意凜然,必是一位俠義果決的劍客。
這樣的組合,若是朋友還好,若為敵,他們的對手決計要不得安寢了。
莫君舞徒然有些心神不寧,她隱約有種預感,此次西域之行恐怕不會如預計的那般簡單,而眼前的三人也並非那麼好相與,心中不禁暗暗提了小心,旋即平息已亂的心緒,麵上隨之勾出一絲淺笑,無聲地向他二人微微頷首致意,然後落落大方地在竹席跪坐下來。
白莫息也笑著入座,二人各懷心思的欣賞完這簫劍相合的絕技,白莫息才插嘴笑道:“離、無顏,這位便是我的王妹,世人傳頌的妙公子了。”
玄衣公子含笑一禮,接過白莫息的話,對莫君舞道:“在下風離,今日能一睹妙公子的風姿,不勝榮幸!”
“風離公子過譽了,君舞可不敢當!”莫君舞淡淡開口,聲音靈動若風吟,幽幽回響,又仿佛環玉相叩,清越如樂。
話音未落,隻瞧她水袖輕抬,纖指一動,卻是解下了遮麵輕紗,一瞬間整間竹舍都仿佛明亮了許多。
三名男子同時有些呆怔的看著在對麵優雅跪坐著的女子,或許因為暮光映照的緣故,讓他們看不清眼前女子的容顏。
恍惚中,隻見一雙亮若寒星的明眸,一頭逸散在晚風中黑如子夜的長發,與長發絕然相反的皎皎白衣,玉頸下閃著一抹溫潤而淒豔的光華。
“不知這位公子是?”待莫君舞的聲音再次傳來,三人方才如夢初醒。
“在下玉無顏,見過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