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頭比你好,你離開之後,他就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體貼的人了,我真喜歡他。
飛機頭說,將來小雨也會對我好。我不奢望,現在的孩子,還能指望她什麼呢?不知道你怎麼想。
聽說,他是男孩,叫什麼名字?長得像誰?我有點後悔當初就這麼把你給放走了,因為他沒機會叫我一聲姑姑,這讓我覺得很寂寞。
我挺好的,不要成天掛念著,記得要對顧丹好,沒有我,她就是這個世界上和你最親的人了,我真感激她。
有點累,不想寫了。
最近很懶,所以寫字的進度變慢了,你要原諒我。
下次回信記得告訴我你在哪裏,我有空好去看你。
就這樣。
嶽翎
2013年冬天
嶽翎把信箋折成菱形放進枕頭底下。
飛機頭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她。
“我想吃餅幹,你出去幫我買餅幹好不好?”
“好,那你答應我買回來一定要吃,不可以浪費。”
“沒問題,最近我很乖的。”
飛機頭捏捏她的臉,雖然那上麵已經沒剩下多少脂肪。
“記得要選那種大大的,印花很漂亮的鐵盒子裝的餅幹!”
“丹麥藍罐好不好?”
“好,不過最好是方形的。”
“你還真囉嗦。”
嶽翎調皮地對他吐舌頭。
飛機頭走出超市,在十字路口停下來,他看了看手表,約莫估算了一下時差,然後,在電話簿裏找到了那個號碼。
“顧丹,是我,李學琛在麼?能不能麻煩你讓他聽電話?”
“……喂?”
熟悉的聲音讓飛機頭的喉嚨堵塞似地窒息著。
“是我,下個月方不方便回來一趟……她病了,我需要你的幫助。”
2013年1月15日,李學琛到北京參加一個董事會議,會議一結束,就和妻子顧丹一同轉機回到了上海,他們沒有在旅館預定房間,而是直接趕往市中心,嶽翎所在的醫院。
飛機頭老遠就認出了李學琛,他沒怎麼變,隻是看上去有點滄桑。
李學琛把手伸出來,將手套脫下,飛機頭也迅速地完成這個動作,然後緊緊地,握到一起。
寒風將兩隻男人的手吹得通紅,可是,交 合的掌心卻燙如烙鐵。
飛機頭把李學琛拖到邊上,詳細地敘述了一些細節,便決定把他帶上去。
“嶽翎怎麼了?”
顧丹在電梯裏小心翼翼地問道。
“厭食症。”
“很嚴重,她已經有兩個多月沒吃東西了,我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
飛機頭將目光凝聚到李學琛結實的後背上。
“也許,隻有他能夠創造奇跡。”
嶽翎昏昏沉沉地睡著,隱約感覺到有人走進她的房間,接著,一個熟悉的男人氣息飄近了。
床微微地震動了一下,她知道有人坐下來了。
“嶽翎。”
她睜開眯縫的雙眼,模糊地看到他的臉影,再睜開一點,五官逐漸清晰了起來,她不準備放棄,於是,又努力了一次,這次,她的睫毛終於高高揚起。
“我回來了。”
嶽翎很清楚,很清楚地看見了李學琛,那張重疊著無數歲月沉浮的臉,她伸手去摸他,心裏好吃驚,為什麼所有的記憶,所有的,全都那麼清晰地銘刻在他的臉上呢?這不公平,他還那麼年輕,不該老氣橫秋成這副模樣。
“你怎麼那麼老?看上去很呆。”
她不滿意地說道。
“你怎麼那麼瘦?看上去很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