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支煙。”
飛機頭拿起桌上的打火機。
從一開始,他就隱約猜到了故事的結局,隻是沒料到真正麵對的時候,情緒還是忍不住有些失控。
“現在你應該明白,嶽翎的母親為什麼讓嶽翎和李學琛保持距離。”
他把話題轉回嶽翎身上。
“盡管,嶽翎和李學琛不是親兄妹,他們從認識開始就已經是個懂事的人了,但是她知道嶽翎和別的孩子不一樣,隻要她活著,就絕不允許這樣的悲劇再發生在嶽翎的身上。”
“照片上的男人,我是說,嶽翎的舅舅,他現在在哪裏?”
“死了。”
“文 革的時候猝死在牛棚裏,之後,嶽翎的母親結過婚,又離婚了,最後就嫁給了李學琛的爸爸。”
“是嶽翎要你告訴我這些的?”
飛機頭忽然意識到這點,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給他一個無可挽回的,拒絕的理由。
“不是。”
“她連李學琛都沒說,怎麼會讓我告訴你?”
“那你為什麼還要對我講這些?”
“飛機頭。”
他終於掐滅煙蒂,將身體前傾,以便正視飛機頭的眼睛。
“我請求你,不要放棄嶽翎,因為,你是唯一可以拯救她的人。”
這時,飛機頭手中的煙也滅了,迷霧漸漸散去,他終於從他堅定的神色中確認,那故事不是夢,而是活生生的現實。
飛機頭第一次在這樣的現實裏親眼目睹,他所深愛的女人正行走在一條無望的絕路上。
但是,飛機頭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掙紮於虛妄與現實的同一時刻,嶽翎已經悄悄地將那根維係她和李學琛,僅有的一條鋼絲繩攔腰截了兩段。
五年來,李學琛從未對嶽翎嗬斥過一個字,可是現在,他恐懼地意識到這是一件任何嚴厲的嗬斥都無法挽回的事情。
“哥,我想和飛機頭結婚。”
那是半個小時前,李學琛一踏進家門,嶽翎迎麵而來的第一句話。
李學琛發現,她沒有像往常那樣提著拖鞋斜靠在玄關,而是雙膝閉緊,端端正正地坐在台階上。
嶽翎的腳邊整齊地擺放著李學琛的拖鞋,仿佛一整天都和它在一起,就這麼呆呆地坐著,冥想著,最後,等李學琛回來,把決定性的答案親口說給他聽。
“你說什麼?”
“飛機頭向我求婚了,我覺得沒什麼不好。”
“……”
李學琛突然就變成了一根直立在鞋櫃邊上的愚木。
“我不同意。”
“為什麼?”
她望著他。
她竟然就這樣坦然地望著他,帶著那種李學琛完全不熟悉的天真。
“你問我為什麼?”
“你居然問我為什麼?……”
“你不喜歡飛機頭麼?他對我一直很好,我和他之間也該有個了斷了,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
“你不是在跟他了斷!而是在跟我了斷!”
李學琛大聲怒嗬,隨手就把皮包扔了出去。
嶽翎看見他的手機蹦上牆壁,彈回地上時已經完全散了架,那股力量好像把屋頂也震歪了。
“這是幹什麼?”
嶽翎盡可能將鬱悶的呼吸平息。
“我不想和你吵架,你就不能坐下來冷靜地聽我把話說完?”
“我不冷靜,也不想聽任何關於這事的理由,你最好老老實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什麼。”
她避開李學琛咄咄逼人的眼睛,蹲下來收拾地上的殘骸,然後,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
“我隻是累了,不想再這樣生活下去了。”
嶽翎平緩的語調讓李學琛禁不住一陣一陣地打起冷戰。
“你和顧丹見過麵了,對不對?”
李學琛並沒預料到這件事。
“我的確和她見過麵,不過,那純屬偶然,和飛機頭結婚是我自己決定的,跟顧丹沒關係。”
“她明天就要回美國了,希望我多多珍重,就這些。”
“你撒謊,她絕不止對你說這些。”
“那你又對她說了什麼?”
嶽翎的臉色非常難看,李學琛理不出頭緒。
“顧丹說你很愛我,要我不要辜負你,我呆坐了整個下午回想她的話,卻怎麼也想不通,你的愛到底能給我什麼呢?”
“李學琛,我已經二十八歲了,我也是個女人,有女人的需要。”
李學琛一把將她拖過來,劈頭蓋腦就要吻下去。
“你別這樣,別再碰我!”
嶽翎用盡全力從他粗暴的臂膀下掙脫。
“我已經對這種行為厭煩透了!煩到讓人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