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丹?你沒事吧?我們都很擔心你。”
“是麼?我很好,沒什麼可擔心的。”
她微笑,語氣卻很冷淡。
“你幾點下班?”
“六點。”
“一起吃飯吧,我有話跟你說。”
六點三十分的時候,顧丹和嶽翎已經在商場底樓的西餐廳裏吃完各自的牛排,顧丹要了兩杯拿鐵,她知道嶽翎和她一樣,愛喝奶味濃重的咖啡。
“為什麼躲著李學琛?他做錯什麼了讓你那麼生氣?”
“他沒錯,是我自己有問題。”顧丹撇撇嘴,表情很複雜。
嶽翎語塞,眼前的顧丹似乎和最初認識的顧丹有所不同。
“你不是找我有事麼?”嶽翎問道。
她不響,呆呆地看了嶽翎一會兒。
“在提問之前,我先向你保證兩件事,一,我們今天的對話絕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二,不管你的回答是真是假,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問你第二次。”
“所以,你能不能也答應我兩件事?”
“得看看我是否做得到。”
“很簡單,不要拒絕回答我的問題,在你個人允許的範圍內,盡可能不要對我撒謊,因為,你的答案對我很重要。”
“可以。你到底要問我什麼呢?”
“嶽翎。”她身體前傾,強迫她將目光完全集中在自己的臉上。
“你愛李學琛麼?”
“當然,他是我哥哥。”
“我說的不是兄妹之間的那種愛,我是指,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彼此互相占有的那種刻骨銘心的愛情。”
嶽翎突然怔愕。
顧丹看見她的眉毛在顫抖。
她坦然的姿態看上去似乎依舊完好無損,但是,一些本能的觸動還是防不勝防地擾亂了她的寧靜。
她在慌亂,至少,內心正慌亂著。
“難道你相信那些謠言?”
“這個問題我不必回答,你不要逃避,請正麵回答我。”
“我不曉得你最近又聽說了什麼,不過,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我對李學琛隻有兄妹之情沒有男女之愛,這樣,夠清楚了麼?”
“你撒謊。”
“我為什麼要對你撒謊?”
“因為你怕傷害到別人。”
顧丹端起杯子喝咖啡,故意不看她的臉,嶽翎不得不再度揣摩她的動機和緣由,到底為什麼,為什麼她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我什麼也沒聽說。”
“我隻是看見李學琛吻了你。”
嶽翎覺得胸口很悶,像是被人一把握住了心髒。
“你看錯了。”她冷靜地掏出錢包,準備離開。
“嶽翎!”顧丹毅然把手壓在她的錢包上。
“你聽我說,我並不想看到那一幕,它已經困擾了我整整一個夏天,也許你並不知道,我喜歡你並不亞於喜歡李學琛,因為我知道你們是一體的。可是,我沒辦法接受你們親密到那種地步,別忘了,你們是……”
“顧丹,你看著我。”
嶽翎摸索到她試圖遮掩的虛弱和無助,於是把手伸過去,握住她的,將很堅定的情緒傳進她體內。
“我也很喜歡你,所以,我對你發誓,我發誓,你所想到的,所有所有的一切永遠不會發生在我和李學琛的身上,永遠不會。你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我是說永遠,永遠你明白嗎?”
她怔怔地凝視嶽翎溫柔而果斷的雙眸,既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默默地把手從她的掌心抽出來。
嶽翎放開她,同時感到體內某個重要的部分被赫然抽離,如同親眼目睹一場裸露在光天化日下的魂飛魄散,再也無法回歸到完整的原始狀態。
當嶽翎將杯中冷卻的咖啡全部喝完之後,顧丹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她問嶽翎,如果有一天,李學琛因為自己而離開她,她會不會接受飛機頭,投奔他的懷抱。
嶽翎笑了:“也許會,也許不會。”
這時候,顧丹清楚地看見她的笑容裏融化著一些無形無味的眼淚,讓那個笑變得格外蒼白,格外淒涼。
但是,這個笑容沒有攪亂顧丹原有的思路,她沉著地將目光筆直刺進嶽翎清亮的瞳孔深處:“我希望,你也能牢牢地記住今天對我所說的每一句話。”
飛機頭跑到院子裏去放鞭炮,外麵劈裏啪啦響了一陣,李學琛根本聽不見嶽翎說什麼。
“你說什麼?”
“我說,把冷菜先端出去,別讓他們餓壞了。”
李學琛餓的時候,屋外突然安靜下來,他等著飛機頭放下一個炮,可是好像沒有了。
新房的客廳和臥室都很大,隻有廚衛比較小,李學琛端著盤子回頭望一眼客廳裏的人,兩隻腳凍僵了似地和瓷磚粘在一起。他暫時不想出去,屋子裏人太多,好像隻剩下這個小小的廚房是屬於他和嶽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