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是吧,這兩篇小說,一篇已經在去年的《北京文學》上發表過了,當時引起很大的反響,不少雜誌和出版社都在尋找這個作者,可是投稿的文章上隻寫著他的筆名、年齡和上海的地址,連個電話也沒有。”
“雜誌社不是要寄稿費的麼?”
“也是石沉大海。”
“真奇怪。”顧丹再次回到記憶裏搜索,仍然找不到任何關於作者的印像。
“說不定她已經不住在上海了。”
“有這個可能。不過,你應該慶幸,如果有人找到了作者並推薦他參加這次比賽的話,我估計以你的實力很難贏過他。顧丹,文學是一個臥虎藏龍的地方,我隻想提醒你,不要讓感情的事影響到你的比賽,現在,最重要的是集中精力,準備最後的衝刺。”
顧丹仔細回味母親剛才所說的話,然後,她打開小說,迅速地讀了一篇,不知不覺陷入沉思。
這時,顧教授仔細審視了女兒不經意裸露在稿紙前沿的眉宇,發現那裏麵的確隱藏著異常迷離的浮物,正寂靜緩慢地蠕動、積聚著,仿佛一旦蓄足能量就要迸發出來似的。
她和李學琛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就在顧教授的思緒又回到談話開端的時候,顧丹已經站起來準備回房去了,但是在走出書房之前,她突然回頭問了母親一句話。
“媽,如果,我是說假如,有關李學琛的謠言是真的,你會怎麼想?”
顧丹看見母親的臉霎那失去微紅,那種極不舒服的,冷不丁受到驚嚇的陰沉迅速地布滿整張麵孔。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顧教授的嗓音有些不穩定,顧丹幾乎立刻就醒悟到自己找錯了對像。
“是我自己太敏感,亂講的,你不必理會。”
“顧丹,……”
顧教授覺得那不是她的心理話,剛想追問,顧丹就不見了,半晌,她隻是木訥地坐在椅子上,無法深思,更無法追究了。
屋子裏很熱,尤其是晚上,隔壁街坊的蟈蟈和窗外工地上的蛐蛐叫成一片,不到淩晨一兩點很難睡得著。
李學琛覺得飛機頭腦袋有問題,家裏好好的空調不去蹲,三更半夜跑這兒來找他酗酒。
“為什麼不回去?你已經有兩年沒回去了,你媽會擔心。”
飛機頭悄悄瞥了嶽翎一眼,她正縮在地上飛快地寫字,汗水慢悠悠地從纖細的頸部滲出來,濕了幹,幹了濕。李學琛把電風扇往嶽翎邊上挪了挪,同時推了他一把:“沒聽見我在跟你說話!”
飛機頭唉聲歎氣地猛灌,像隻萎靡不振的酒桶。
“嶽翎都來了,我還回去做什麼,再說,回去以後,我更吃不消。”
李學琛沒接話,繼續喝啤酒。他知道,自從嶽翎來了之後,飛機頭沒以前那麼快活了,醉一醉也好,說不定明天,他的煩惱就會跟著酒勁一起煙消雲散。
“我問你,如果有一天,嶽翎真的愛上我的話,你會放心把她交給我麼?”
“不會。”
“為什麼?”
“因為你不像個可靠的男人。”李學琛白他一眼,轉臉的刹那流露出揶揄的笑。
明知道他在開玩笑,飛機頭一時間還是有點無法接受。
“你說,她為什麼不喜歡我呢?”
李學琛不曉得該怎麼回答,他知道問題不在飛機頭身上,可是,要如何解釋才能讓他明白而又不傷害到他的自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