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登基為帝(2 / 2)

唐曉急忙問道:“父皇怎麼了?”

孔言飛跟徐文昌對視了一眼,正想著怎麼跟四殿下解釋呢,那口直心快的白無方卻搶先開口道:“陛下兩月前驚嚇過度,也傷心過度,竟然成了疾病。如果安心調養,過個三四年就會痊愈的,可惜……”

“可惜什麼?”唐曉急忙問。

“可惜在大殿下被處死之後,越國人發動了一場巨大的進攻,一連拿下北冥國七座城池。陛下問我有什麼可以讓這病瞬間好起來的處方嗎?我說有,嗯,有一種藥。那藥可以治療百病,讓人瞬間精神起來,甚至每天都不需要睡眠,可是……”

孔言飛歎了口氣,接口道:“可是代價就是透支生命。如今叛亂已經平息,陛下的時間……也到了。陛下隻想給四殿下一個太平盛世統治,希望四殿下不要辜負陛下一片良苦用心。”

徐文昌突然跪下來:“希望四殿下不要辜負陛下一片良苦用心。”

事到如今,唐曉還能說什麼呢?他扶起徐文昌,對著這三位老臣說:“我……孤必定不會辜負父皇的用心,隻是孤初理國事,必定有許多不足,望諸位多多幫助才好。”

這是唐曉第一次用官腔說話,說得雖然稚嫩,也勉強過得去了。

徐文昌大聲道:“微臣必定傾微臣之力,輔佐殿下!”

孔言飛也道:“微臣也是。”

“眾愛卿免禮。”唐曉道。

白無方此刻卻對著唐步書忙來忙去,還沒來得及表忠心呢,就臉色一沉,轉過身來對唐曉道:“陛下……駕崩了。”

隨即白無方也跪伏在地:“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安樂帝三十四年,唐步書,這個主張無為而治的皇帝,這個看似碌碌無為的皇帝,這個護了北冥國三十四年國泰民安的皇帝,終於離開了這個複雜的囚籠,沒入那紛紛的大雪,消失在了冥河盡頭。

四皇子唐曉登基為帝,年號平陽。今天正是安樂三十四年,窗外紛紛揚揚下著大雪,千雪城中萬家燈火通明。唐曉在無為殿內帶上了紫金龍冠,穿上了明黃色的袍子,他的未來,也就在他登基為帝的那一瞬間,被鎖在了那做工精致的椅子上。

太監扯著嗓子宣讀著他即位的聖旨,唐曉百般無賴地聽著。

我陰陽怪氣地說:“皇帝陛下,萬福金安,小晦子給您請安啦。”

唐曉瞪了我一眼,礙於人多,不好發作。我卻發現唐曉的臉在一夜之間變了,說不出的變化,似乎不那麼包子了。他圓潤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也不那麼黑白分明了,總覺得摻和了一點灰,被人強加進入的灰色,看了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唐曉想起很久以前,也算是很久以前吧。當當朝將軍誇獎唐斌他日必成大器的時候,哥哥握緊的拳頭;少年的唐清泫摔碎了他的古箏,隻因百官冷嘲熱諷的奚落;還有那些日日跟母後套近乎的人,他們醜惡的嘴臉,都是為了這個位子,都是為了權利和名譽。可是意外的,他卻當上了皇帝,盡管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和皇位有絲毫關係。

造化弄人和陰差陽錯總是不停地在發生著,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

“……其以明年為平陽元年,大赦天下,與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列條於後。欽此!”

“吾皇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免禮。”

第二次說這句話,還有有一些生澀。唐曉還從未這麼命令過別人呢,說到後麵竟有些底氣不足,但所幸,沒結巴,沒咬著舌頭,也沒磕著牙齒。在他小的時候時常仰慕地看著他的父親威嚴莊重地說出這句話,如今那個渾厚的嗓音被稚嫩代替,天地間又變化了什麼呢?

唐曉看著穿著白袍為先帝守靈的百官,看著肅穆莊嚴的民眾,他的目光卻透過了這華麗高聳的傾宮,飄向遠方,看到了白色的昶逸鳥在天上飛舞,跟大雪融為一體。山河壯麗,美不勝收,他雖然看不見大雪之外的地方,卻知道,那裏必定跟此處一樣繁榮,一樣昌盛。

這就是我的國家,我以後就是這個國家的皇帝了。唐曉目光恍惚,在心裏對自己說,我以後就是這個國家的皇帝了。皇帝,皇帝,這個詞語,竟然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魔力,但隻有真正坐上這個位子的人,才會知道皇帝的身上壓著的責任有多重。

我看著這個帶著一絲怯意,看著跪伏著喊著“陛下萬歲”的文武百官,隨後生澀地說出“免禮”的少年,突然發現他的肩頭還很單薄,他的身子也很細長,臉頰更是稚嫩得能掐出水來。他還那麼懦弱,還那麼好欺負,要是不小心在這個人吃人的朝堂上,萬一給人叼走吃掉了咋辦。

對了,唐曉今年才十四歲,按照北冥男子十五歲成年的不成文條例,他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