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3)

佟月驚恐地尖叫,丟下人義趕往出事地點。路上那些血染的口紙還在地上躺著,由於風的作用,它們已經不是等距離而是雜亂地排列。佟月奔跑的速度不快,她的腳好像被那把菜刀劃破了口子。佟月大約花了幾分鍾時間才到達出事地點,她看到那裏聚集了許多人,他們都在議論那把帶血的菜刀和往前延伸而去的血紙。他們做著各種猜測,有的猜得很離譜,有的幹脆就編造故事。佟月說,你們報案了嗎?但沒一個人回答。佟月想可能還沒人報案,他們對事件本身的興趣大過報案。佟月說你們是一群麻木不仁的人。

佟月彎下腰去拾起菜刀,擦去血跡後放回包裏。她踏著血紙的路線去迎接人義,旁觀者除去少量目送者,其餘的跟在她後麵。人義行走得較慢,他右手掌托住右下巴讓整個臉偏向右邊,身子是彎曲的,像一隻醉蝦。這些動作行為嚴重影響了他行走的速度。佟月回到他身邊時,他才行走了不到20米。人義用眼神問佟月,菜刀呢?佟月閉口不答,她讓一輛的士停下,並將人義扶上車。到了車上人義不好再說出菜刀兩個字,說那個東西呢?佟月說,不知道,那麼好的一把刀,誰碰上了都會撿。人義說,事情搞大了,刀十有八九落到了公安人員手裏。

在人義不注意的情況下,的士開到家外家樓下。人義說,你就此打住吧,不要送我回家。佟月說,傳西不會照顧你的,現在隻有我會挺身而出照顧你。人義說,我誰也不要照顧。佟月說,給我鑰匙,我要住在家外家。人義說,家外家被嶽父占領了,這事都怪傳西。

人義叫的上往家裏開。

傳西站在陽台上,她的目光呆滯,像街頭那些迷惘的失業者。佟月說,傳西快過來,人義受傷了。傳西慢慢轉過身子,說怎麼傷在下巴了?佟月說,有人拿菜刀砍他。傳西說,一定是鄭想。佟月說,不對,是我。那把凶器現在就在我的包裏。佟月掏出菜刀。傳西接過來湊近鼻子聞了詞說,刀上有血腥味,人體氣味,這些都是人義的,我們生活了十來年,人義身上任何一種味道我都聞得出。但是你為什麼要砍他?佟月說,我砍的隻是那個打擾我的人,而不是人義,但人義撞在槍口上了。傳西摸摸人義的右下巴,說傷得怎麼樣?人義搖搖頭。傳西說你去我的寶座半躺著吧,那樣對你有好處。人義說,那是你的專座,我不想奪人所愛。傳西說,隻是因為我們沒打牌,它才空著,我才舍得送給你。佟月幫傳西的腔說,不要給臉不要臉。人義說恭敬不如從命,我就不好意思了。

佟月說,為了謝罪和表示我的誠意,我要住在你們家照顧人義。傳西說,我還會給你們安排一間房,一張床--做夢去吧!你們要幹什麼在外麵幹好了,不要弄到我的家來!

佟月說,不同意就算了,幹嘛發那麼大的火?幹嘛說那麼多?

八十三

人義的傷勢好得比較慢,那家醫院裏最好的藥好像沒塗在他的臉上而是塗在別人臉上。醫生生氣地說,你的皮膚還不如石頭,就是石頭傷口也已經好了。按照醫生的囑咐,每天換一次藥,開始的時候傳西天天陪他去也沒什麼怨言,但後來就不行了,她不再陪他去,也不想見到他臉上的白紗布。人義也想息事寧人,他總是讓自己的腦袋偏離傳西的視線,並且用他的雙手掌蓋住白紗布。

與傳西不同的是萌子卻最能麵對人義的傷口和白紗布,她甚至在陪他去醫院換藥時還敢看沾在白紗布上的髒東西。人義沒有叫過她陪他上醫院換藥,她卻主動地提出了這個請求。那是傳西提出拒絕陪同的第二天,人義試著給萌子打了電話。萌子當即就來到離人義家很近的一個地點。人義十分感動,他想過在這個非常時期落戶到萌子家。可他又怎麼好開口呢?有一天晚上人義放正他的腦袋,臉麵大大方方地對著傳西。傳西說,我知道你會說什麼,沒有我的陪同你會過得更幸福,傷口會好得更快。人義的話語被堵塞,他灰溜溜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