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這些都是衡量我們這套叢書入選作家的潛在標準。當然,我們不能單單用其中的某一項來對照或打量,因為這些標準都滲透在小說家們的文字裏。真正的小說家都視自己的說為他的生命,每一個生命現象都是獨一無二的,是不可替代的。我們想體會到這些小說所具有的品質,那麼我們隻有到他們的小說裏去感悟、去尋找、去發現。
為什麼活在世上的人都要尋找一種精神寄托?那是因為我們孤獨的內心世界需要安慰,對於現實中我們這些已經失去信仰的人來說,文學就是安慰我們內心的教堂。一個作家寫什麼或者不寫什麼,那是由他的命運來決定的,那些傷痛的、不可回避的經曆和對生命深刻的感受,也是不可替代的。同樣,一個讀者讀什麼或不讀什麼,那是由讀者自己選擇和決定的。一次有益的閱讀,肯定在最大限度上避免了一次無益的閱讀。我們當然要進行有益的閱讀,因為我們的時間有限。我們的時間有限,那就是我們的生命有限。我們的每一次閱讀,都應該是一次對自己的發現;我們的每一次閱讀,都應該是一次對生活的創造。當然,這種閱讀的發現和創造,首先需要你所閱讀的作品,具有引發你發現和創造的因素。對讀者思維的誘發,對讀者觀念的更變,對讀者生命的感悟等等,這些引發讀者發現和創造的因素,也是入選這套叢書的一個重要的標準。
博爾赫斯曾經將好的讀者比作珍禽,是非常稀罕的族類。他們的目光獨到,充滿智慧,態度客觀而有分寸,比起好的作家還要稀罕。我認為,寫作和閱讀是一對同謀,它們有著共同的命運而且不可分割。閱讀是一種交談,既然是交談,那麼,我們就要麵對智者。閱讀是一種傾聽,既然是傾聽,那麼,我們就要麵對心靈的聲音。閱讀同樣是生命的旅程,既然是旅程,那麼,我們就要一起上路。
對於我們來說,寫作和閱讀是一個永遠也無法完成的事實,我們永遠都處在一個創造和發現的過程中,處在一個未知的狀態之中,寫作和閱讀的意義不再是所謂的生活,而是一個通過寫作和閱讀進入精神世界的過程。
與寫作有關的一些斷片
空間
我們每一個人都生活在建築所構成的空間裏。實際建築學講的就是無和有關係的利用,也是老莊的哲學。小說作為一種語言建築,同樣應該有很大的空間。我們讀到的文字是具體的,就像我們看到的建築的牆壁,是可視的,是可觸摸的。而在這些文字的背後,要有更豐富的內容和更廣闊的空間。我們講小說的空間,就是指你的小說能給讀者帶來多少想象的空間,能帶來多少思考的空間,同時也是讀者參與的空間,也是讀者二度創造的空間。如果我們在小說裏把話都說白了,說盡了,那就等於你把所有的門都給堵上了。如果你把所有的門都堵上了,那麼這個建築還有什麼用呢?
應該說小小說是小說門類裏麵最具有空間因素的一種體裁,當然,我們所理解的小說空間感,絕對不是那種一篇小小說所敘述的事件夠寫成一部短篇小說而沒寫的說法,小說裏的空間感是小說的厚重感,是小說之外的東西,是小說裏那些隻可意會不可言說的東西,是構起讀者情感的東西,是能使讀者感慨不止的東西,是留給讀者意味深長的東西,是擊中了讀者命門的東西。小說的空間感,同小說的長短沒有絲毫的關係。好的小小說應該具有空間感,比如許行的《立正》,比如汪曾祺的《陳小手》,比如孫方友的《蚊刑》等等,這些小說都具有很強的空間感,這些小說所具有的空間感,有些幾十萬字的長篇小說也未必能具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