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豹子你總該知道吧?楊豹子是土匪,李世厚又不是土匪,他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啥要打死他?你這個驢熊,我今兒個讓你做個明白鬼!我就是李世厚的後人李墩子!在徐家那回算你驢熊命大,今兒個看你驢熊能往哪達逃!”
一切都明白了。羅玉璋的臉色頓時變得蠟黃,軀體也微微顫抖起來。他明白再怎麼哀求也無濟於事,轉著眼珠子想著對策。他半張著嘴不出聲,眼珠子骨碌骨碌地來回轉著,直往墩子的身後瞅。墩子以為身後有人,稍一扭臉,羅玉璋飛起一腳,踢中了他的手腕,他手中的槍飛了出去。羅玉璋一個鯉魚打挺,翻身坐起,大聲喊道:“栓子,有刀客!”
墩子紅了眼,一腳踢過去。羅玉璋躍身躲開。墩子又一腳踢去,羅玉璋急轉身又躲開。兩人一個光著身子,一個全身披掛在屋裏鬥了起來。羅玉璋畢竟人到中年,且又被酒色淘空了身子,體力漸漸不支。墩子正值盛年,且抱著一腔仇恨而來,越戰越勇。他先是一拳打在羅玉璋軟肋處,羅玉璋身子打了一個趔趄。他又飛起一腳踢去,正中羅玉璋的胯下。這一腳踢得實在太重,羅玉璋痛叫一聲,雙手捂住下身在地上打滾。這時門外響起了跑動的腳步聲,緊接著響起了敲門聲:“團長!團長!”羅玉璋痛得滿地打滾,不能應聲。墩子冷笑一聲,一把撤下床單,又隨手撕下窗簾,砸破宮女燈筒把清油澆在床單窗簾被褥等物上,用燈芯點燃,一古腦兒扔在羅玉璋的裸體上。羅玉璋嚎叫著掙紮著想爬起身來,又被墩子一腳踢翻在火堆裏。墩子操起衣服架,狠勁砸在羅玉璋的腿上。羅玉璋痛叫一聲,抱著腿滿腳地打滾,再也爬不起身來。墩子站在一旁,全然不理愈來愈急的打門聲,獰笑著看著那火愈燒愈旺,火苗躥上了屋頂,羅玉璋在烈焰中痛苦無助地翻滾,發出殺豬似的慘叫。他這才躍身從窗口跳了出去。
墩子的腳剛一著地,就有幾個黑影撲了過來。他就地一滾,順勢拔出了槍,一梭子彈掃了過去,幾個黑影木樁子似的栽倒在地上。他撒腿就跑,身後有人高喊:“抓刺客!別讓他跑了!”
墩子不敢怠慢,疾步跑到小花園。忽地從棵鬆樹後閃出一個人來,伸手抓住他的肩膀,跟著一把槍逼了過來。他猛地一蹲身,甩脫了肩膀上的大手,那人的槍也打空了。他身子一旋,飛起一腳踢飛了那人手中的槍,就在此同時那人也踢飛了他手中的槍。他倆便赤手空拳地對陣起來。
這時,小樓那邊已燃起熊熊大火,烈焰從窗口撲了出來,照紅了半邊天。墩子看清與他交手的人是郭栓子,郭栓子也看清了他。
“狗日的,是你!”郭栓子咬牙道。
“今兒個我替楞子送你的喪!”墩子也咬牙罵道,使出平生所學一拳打了過去,郭栓子急忙躲避,誰知墩子那一拳是虛,緊接又是一拳,郭栓子躲閃不及,麵目挨了一拳,頓時滿麵是血。他嚎了一聲,拔出一把匕首撲了過來。這時從小樓那邊又跑來一隊黑影,邊跑邊喊:“抓刺客!”
墩子不敢戀戰,從後腰拔出那把師長送他的左輪手槍。這時郭栓子舉刀撲到了他麵前,他咬牙罵道:“狗日的你嫌死得慢!”扣動扳機,一聲悶響,郭栓子的頭開了花,腦漿濺了他一臉一身,身子一攤泥似的倒在了腳地。
墩子抽身就跑,身後尾隨著一群黑影,子彈像飛蝗一樣從他身邊擦過。忽然,似有人猛推了他一掌,他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他覺得左腿似被誰紮了一刀,生疼生疼的,伸手一摸,大腿上黏糊糊的一片。他心猛地一沉,知道自己掛了彩。他掙紮著爬起身,忍著痛瘸著腿朝客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