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3)

墩子不想理睬,雪豔卻拉了他一把,意思想算一卦。他說:“你也信這個?”

雪豔說:“就當耍哩,你舍不得一塊錢?”

墩子隻好由著她。倆人在卦攤前坐下,算卦先生笑容可掬地問:“先生算,還是太太算?”

墩子轉臉望雪豔,雪豔笑道:“給你算吧。”墩子便說:“那就給我算吧。”

“先生想算啥?”

墩子一笑:“你先算算我是幹啥的。”

算卦先生把他上下打量一眼,笑道:“先生在隊伍上做事。”

墩子心裏暗暗一驚,嘴裏卻說道:“你算錯了,我是經商的。”

算卦先生一捋山羊胡須,眼睛盯著他腰間鼓鼓的地方,笑道:“不會錯的。先生不僅吃糧當兵,而且是個不大不小的官兒。”

墩子醒悟到腰間別的手槍露了馬腳,卻也心中驚歎算卦先生果然非同一般,一雙眼睛很毒。雪豔在一旁更是驚詫算卦先生的神算,插言說道:“請你算算他的前程如何。”

算卦先生把墩子的五官相貌端詳了一番,開言道:“先生相貌英武,印堂發亮,鼻端唇厚是個忠勇之人,遇見明主定能發達。若遇奸詐小人要吃大虧。”隨後要墩子伸出左手,仔細察看一番,又道:“開春之後先生有一劫難,躲過這一劫難,先生定能飛黃騰達。”

雪豔急忙問道:“躲不過這個劫難會咋樣呢?”

算卦先生沉吟片刻,說道:“有血光之災。”

雪豔大驚,忙向算卦先生討求禳治之法。算卦先生用朱筆畫了一道符交給雪豔,叮囑道:“把這道符讓你先生帶在身上,可保無事。”

雪豔收好符,掏出兩塊銀元作酬金。離開卦攤,墩子說:“你真大方。”

雪豔說:“他說得還滿對。”

墩子笑道:“他是看見了我腰裏別的手槍,就說我在隊伍做事,還當個不大不小的官。你想想,當兵的能有手槍麼?”

“他咋不說你是土匪哩?”

“土匪能娶下你這麼心疼的媳婦麼?”

雪豔笑道:“依你這麼說,他是瞎猜哩?”

“算卦的都眼尖,也很會琢磨人。”

雪豔覺得墩子的話也在理,連連點頭。

出了午井鎮,雪豔掏出算卦先生畫的符要給墩子裝在貼身衣袋。墩子看了看,笑道:“閻王爺要你的命,這玩意兒能擋住?”

雪豔斥責道:“瞎說啥哩!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快裝上吧,回去後我給你縫在衣襟裏。”

墩子不願掃她的興,把符裝進了貼身衣袋,兩人上馬趕路。

由午井去岐鳳沒有官道,一條牛馬道在溝溝梁梁中蜿蜒延伸。時值仲冬,黃土高原沒有綠色,滿目蒼涼。這一帶地廣人稀,村莊之間除了一望無垠的麥田,就是半人多高的蒿草。

冬日天短,太陽轉眼就斜到了山邊。墩子怕天黑回不到岐鳳,便打馬加鞭。那馬撒開四蹄疾馳起來。

來到一道溝坎處,路兩邊的坡坎上長滿著比人還高的蒿草,密不透風。雪豔叫道:“停下!停下!”

墩子勒住馬,問她停下幹啥。雪豔說:“我要解手!”

墩子笑著說了一句:“乳牛騍馬屎尿多。”把雪豔抱下馬背。

雪豔鑽進蒿草叢裏。墩子點燃一支煙,站在路邊等她。那馬低頭啃路邊幹枯的車前草。就在這時,迎麵來了三個人。為首的騎匹白馬,後邊兩個都騎著毛驢。墩子抬眼看看,三人都是地方保安團的裝束,騎馬的腰間掛著盒子槍,騎驢的兩個都背著長槍。墩子吸著煙,沒理瞅他們。

那三人到了墩子跟前,都拿眼睛看他。其中一個騎驢的對騎馬的說:“隊長,這匹馬不錯。”

騎馬的便扭臉看啃草的馬,臉泛喜色:“不錯,不錯!”隨即給兩個騎驢的遞了個眼色。

兩個騎驢的都跳下驢背,徑直走到墩子跟前,瘦高的喝問道:“這馬是你的麼?”

墩子看他一眼,點點頭。

“你從哪達弄來的?”

墩子一聽這話,便明白他是成心找茬子,甩掉手中的半截香煙,不卑不亢地說:“是我自家養的。”

“你能養出這麼好的牲口!前天保安團丟了一匹軍馬你知道麼!”

墩子說:“保安團丟不丟牲口與我有啥幹係。”

矮胖的瞪著眼珠子說:“看你這賊式子,十有八九是偷馬賊!”

墩子心頭躥起了火苗子:“你敢血口噴人!”

矮胖的冷笑道:“啥叫血口噴人?老子說你是賊你就是賊!”

瘦高的道:“甭跟他磨牙了!”走過去就拉馬韁繩。

墩子大怒:“光天化日之下打劫,簡直就是土匪!”

矮胖的嘩啦一聲把子彈推上膛,頂住墩子的胸口,罵道:“狗日的你咋呼啥,老子就是土匪!你能把老子的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