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愈之所以能認出阿牛,是因為阿牛與司馬愈的關係非淺。
這位阿牛,乃是司馬愈奶媽之子。
司馬愈是吃著阿牛母親的乳汁長大的,倆人自少在一起玩耍,情若兄弟。的阿牛,雖然長得三大五粗,與兒時的容貌大不一樣,但卻極像他父親當年的樣子,司馬愈自然一眼便能認出來。
阿牛的父親,則是司馬愈家的烹茶工。
第二天,司馬愈跟蹤阿牛到了蘇峪山,倆人一番離奇相認之後,阿牛又看了司馬愈的身份玉簡,確認司馬愈便是其母奶大的少爺時,頓時激動萬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司馬愈算得上阿牛母親的半子,倆人自覺有種不同尋常的血緣關係,因此有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
阿牛神情興奮,口氣驚奇地告訴司馬愈說,他曾聽說,司馬愈在五歲那年就得了絕症,早已死於非命,一直還以為司馬愈早就不在人世了呢!
倆人回首往事,不勝唏噓。
司馬愈便向阿牛問起了武德宮內的情況。
作為家主的傭人,阿牛一家也住在武德宮,不過是一處低矮的偏房罷了。
阿牛對武德宮內發生的事情,應該很清楚才是。
據阿牛回憶說,他並未感到武德宮有何異常。
但是四天前,長老閣發生了一起離奇的大火,死了一些人,具體是什麼人死了,阿牛也不清楚,隻是朦朦朧朧聽說,有奸細混入,在武德宮內有過短暫的交手,但最終奸細還是被全部殺死了。
聽得此語,司馬愈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四天前,正是司馬愈的“太乙玄感符”破碎的那一日!
看來,那一天,的確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絕非奸細混入那麼簡單!
但再問下去,就問不出所以然來了。
司馬愈便跟阿牛協商,讓阿牛在此等候,他則幫阿牛趕車進入武德宮,向宮內送水。
司馬愈剛剛套上車想走,阿牛又道:“少爺,昨天下午,外事堂的一位長老大人,還向阿爸阿媽打聽你的情況呢!”
司馬愈一驚,道:“他們怎麼說?”
阿牛憨憨地道:“阿爸阿媽都說,你五歲時得了絕症,早死了。”
混入武德宮不到半個時辰,司馬愈就從武德宮出來了。
他已能確信,他的父母,以及作為司馬世家一家之主的爺爺,都已全部遇害!
因為那對冒充其父母,外貌看上去與其父母完全相似的男女,雖然也住在家裏,但他們看見司馬愈的時候,目光陌生,壓根就沒有認出眼前的這位“阿牛”是誰!
太上長老的閉關之地,司馬愈也是無法進入的,但估計太上長老也凶多吉少了。
看來,司馬世家的確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神秘大災難!
其高層的核心人員,已然全部遇難。
而低層的司馬世家子弟與普通老百姓,卻對此一無所知。
翌日,在茶室喝茶的司馬愈意外發現,整個上午,阿牛都未趕著馬車出來運水,頓時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便匆匆結了帳,匆匆忙忙出了茶館的門。
回到客棧,剛剛把房錢結了,從客棧大門走出不遠,便見幾道遁光衝進客棧大門內,司馬愈感到事情有變,但也不敢露出行跡,隻是夾雜在行人中,匆匆往外走。
司馬愈還注意到,凡沿途茶室、酒館、飯店、客棧等場所,均有遁光飛入,從他們吵吵鬧鬧的聲音裏聽出,他們好像是在說“抓逃犯”,並大聲叱問,是否有二十多歲的陌生人出入,等等。
聽得此語,司馬愈哪能還不明白,一定是自己冒充阿牛,冒險進入武德宮的舉動,引起了對方的懷疑,事後追查下來,牽連到阿牛,而阿牛肯定受不了非人的折磨,將司馬愈招供了出來,對方這才出動人馬,展開大規模搜捕的。
或者,阿牛拚死不招,對方施展了“神識搜魂”秘術,通過對阿牛“神識搜魂“,輕鬆發現了有關司馬愈的秘密。
想到此點,司馬愈心膽俱寒!
立刻從一偏僻所在遁入街後的山林中,穿越高高的大巴山,一路向西飛遁,到了褒國都城褒邑,才鬆了口氣。
他有種預感,似乎向南飛遁更為危險,更容易被當作“逃犯”給抓起來。
司馬愈龜縮在褒邑的客棧內,三四天足不出戶,後來看到褒邑並無搜捕自己的風聲,才略微化了妝,在大街上轉了一圈,見並無人特別注意自己,也沒有發現有人跟蹤,才算安下心來。
今天早晨,他正準備離開褒邑時,卻鬼使神差一般,竟被一位煉氣期修士吸引了。
這才引發了被玄冥教少主厲無魂追殺的一幕。
見司馬愈緩緩走來,那位煉氣期修士迎上前去,故作神秘地說,他有一處褒國寶藏的地圖,如果司馬愈願意出價三千靈石的話,他願意忍痛割愛的。
司馬愈心想,沿路兜售“寶藏圖”的家夥,不是騙子,便是傻子,便冷冷一笑,不屑一顧,徑直向前走。
那位煉氣期修士卻快步跟上來,晃了晃手中的玉簡,說此乃褒國大巴山某處的一座隱秘寶藏,絕對貨真價實,勸司馬愈不可錯過。
“大巴山”三個字入耳,頓時引起了司馬愈的興趣。
司馬愈假裝與之談價,神識透視而入,臉色微微一變!
司馬愈立刻便認了出來,這塊玉簡上的藏寶圖,赫然便是司馬世家的一處家族禁地的地圖!
這處禁地就在蘇峪山的對麵,地形奇特,司馬愈很容易就辨認可出來。
煉氣期修士發現司馬愈偷看地圖,頓時翻了臉,死乞白賴的扭住司馬愈不放,硬要司馬愈賠錢,或者花三千靈石買下他的玉簡,才肯鬆手。
讀至此處,孫傲喟然長歎。
顯然,這一定是那些隱身幕後的神秘人物,對司馬愈的行止起了疑心,才派出這位煉氣期修士,手持“藏寶圖”玉簡,來試探司馬愈的反應的。
司馬愈中了別人的詭計,要脫身就難了!
結果,司馬愈大怒之下,將此人打倒在地,搶過玉簡,扔下一千靈石,便飛遁而去。
他原以為,這位沿街叫賣“藏寶圖”的煉氣期修士再傻,也應該知道這枚玉簡所載的“藏寶圖”是假的才是!
要是真藏寶圖,就是要價上百萬靈石都不過分,區區三千靈石,能買什麼藏寶圖?
如今此人僅憑一枚假玉簡,就詐得了一千靈石,應該大喜過望才是,難道還敢狗膽包天追上來,糾纏一位築基期高修不成?
何況此人應該追不上才是啊!
哪知,司馬愈這個草草的想法,給他自己惹來了可怕的禍患!
結果這位煉氣期修士不知有何路數,立刻召來厲無魂和小黑倆人為其主持公道,雙方略微一交手,司馬愈根本不是對手,隨即身受重傷,隻好落荒而逃。
好在在太上長老的嚴格要求下,司馬愈一直在修煉一種詭異的飛遁秘術,此秘術一經施展,遁速奇快,就是厲無魂的“凝血遁”的遁速,也不遑多讓,這才未被厲無魂倆人當場抓獲的。
但厲無魂倆人的遁術,也頗為精妙,司馬愈根本逃脫不了他們的追擊。
結果在追逐了近一個時辰後,司馬愈法力透支厲害,正在苦苦掙紮、六神無主之際,忽然發現孫傲出現在山穀中,這才落到地麵,懇請孫傲救命的。
司馬愈囑托孫傲說,請孫傲啟用司馬世家暗藏在西川城的財富和修煉秘籍,待修為突破金丹期境界以後,為其家族報仇雪恨,他死也瞑目了。
說到這裏,司馬愈身軀漸漸變冷、僵硬,神識慢慢消散,臉露一絲恨色,竟就此死去。
孫傲收回手,太息一聲,默然無語。
像這種莫名其妙的仇殺,在人族修仙界,隻怕每天都在上演!
如果要報仇的話,冤冤相報,不知要廝殺到何時!
雖然司馬愈囑托孫傲,要孫傲在修為達到金丹期後,為其家族複仇,但這完全屬於交淺言深的事情,孫傲既未允諾,也無此種打算。
顯然,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一舉將司馬世家的核心人物殺死,並取而代之,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夠做得到的!
孫傲可不想拿自己生命去開玩笑。
如果一定要說“代為報仇”的話,孫傲殺死了厲無魂和小黑,也算為司馬愈報過仇了吧!
至於司馬愈在西川的財富,估計也就是數十上百萬靈石,或者一些頂階以下靈器之類的東西,孫傲現在也不是很看得上眼了。
當然啦,有勝於無,既是無主之物,有空的時候將其取出,也未必不可。
想到此,孫傲單手淩空一抓,黃光大放,司馬愈的屍體忽然離地而起,冉冉升起,飛入一條地溝內。
這些地溝,乃是厲無魂及其銅甲傀儡用飛劍斬擊出來的。
司馬愈的儲物腰帶,則自行飛入孫傲手中,被收入儲物戒子內。
“司馬兄,入土為安吧!”
孫傲歎息一聲,手上土黃色法訣打出,一一落在地溝上,就見那條地溝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愈合起來,迅速合攏,很快平複如初了。
當然,這些平複如初的泥土上麵,是沒有如茵的綠草的。
因為孫傲隻會土屬性法術,並不會木屬性法術,無法恢複野草們被毀去的生機。
孫傲依法施為,將這片草坡上的地溝,全部平複了。可不想將如此美麗的一片草坡,毀得如此不成樣子,難看之極。
何況此處,還居住著一位與南子公主一樣美麗絕倫的少女!
想到此,孫傲心搖神馳,凝目向那座木屋望去。
那座木屋前的草地上,立著幾根曬衣杆,曬衣杆上曬的不是衣物,而是幾張桑木弓和幾隻箕草箭袋。
這些弓箭和箭袋設計合理,做工精良,外形美觀漂亮,一看就非凡品。
孫傲目光透視而入,見那絕美少女坐於正廳上,黛眉微蹙,仿佛含著淡淡愁緒,讓人覺得竟有無法承受之美。
孫傲大感惋惜,心中暗想,此女愁容滿麵已是如此美麗動人,倘若嫣然一笑的話,不知又會美到何種程度?
此刻,少女玉手芊芊,無所事事,一下一下撕扯著一匹彩絹,發出一聲接一聲的“嗤-嗤-嗤”的聲音,竟將好好的一匹彩絹,撕成一條條碎布條,隨手扔在腳下,也不知作何用途。
那兩隻潔白如雪的一階狐狸妖獸,模樣甚是可愛,懶洋洋地依偎於少女腳下,眼睛半睜半閉,怡然自得地搖晃著如雪的小尾巴,宛如惹人愛憐的寵物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