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凝血丹(1 / 3)

“鄧兄,你想說什麼?”

孫傲憐憫地看了鄧愈一眼,知道鄧愈似乎有話要說,便問道。

這個可憐的人,此刻大概還是放不下,那枚據說是“藏寶圖”的玉簡吧!

“……”

鄧愈嘴唇又動了動。

孫傲凝神傾聽,麵露凝重,好像聽到什麼了。

略微沉呤了片刻,孫傲露出不忍之色,緩緩閉上眼,單手伸出,輕輕扣在鄧愈的頭顱上,頓有淡淡黃光透出。

鄧愈身軀微微一震,滿是血汙的臉上,略顯一絲寬慰,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孫傲這般施為,卻並非是要救鄧愈。

要知道,鄧愈本已受傷甚重,後又被斬斷手腕,腹部被銅甲傀儡的飛劍洞穿,丹田震傷,心脈寸斷,加上流血過甚,生命隻在旦夕,絕不是孫傲能救得了的。

做過土醫的孫傲,對此十分清楚,自然無須再做無用功。

孫傲將手扣在鄧愈的頭顱上,乃是應了鄧愈的囑托,對其“神識搜魂”!

鄧愈發出的聲音極為細微,細微到聽不見的程度,幸虧孫傲的神識極為強大,神識放出之下,才聽見鄧愈用一種比蚊子扇動翅膀還輕微的聲音,請求孫傲對其“神識搜魂”。

“神識搜魂”乃是一種非人道的神識侵入秘術,除非被加害者自願,一般是禁止使用的,鄧愈居然主動提了出來,顯然在臨死之前,還有讓他死不瞑目的事情。

孫傲心想,“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滿足一個人臨死前的強烈願望,也算是一種人道關懷吧。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孫傲雖有不忍,還是對鄧愈施展了“搜魂術”。

大概是為了配合孫傲的“神識搜魂”,鄧愈將要告訴孫傲的話,已然儲存在腦海中,孫傲神識覆蓋之下,頓時一清二楚。

令孫傲驚訝的是,“鄧愈”並非其真名,鄧愈的真名叫“司馬愈”!

自然,司馬愈的身份,也不是某小門派掌門的嫡孫,而是褒國南部司馬世家的少主。

二十年前,年僅五歲的司馬愈,被司馬世家的家主秘密送往西海國北部的修仙門派五沙派,做了入門弟子,使用的便是“鄧愈”這個假名字,以及“某派掌門嫡孫”這個假身份。

據說,知道這一隱秘的家族高層,僅限身為司馬世家家主的司馬愈父親、母親與司馬世家的太上長老三人。

而且定下規矩,沒有太上長老的口諭,司馬愈不得擅自返回司馬世家。

至於為何如此,司馬愈就莫名其妙了。

除了覺得甚不公平外,司馬愈還覺得,此事大逾常理,顯得詭異異常,肯定有不足為外人道的重大隱秘!

但這個隱秘究竟是什麼,司馬愈卻一無所知,也無人告訴他,更無法向他人打聽。

自此以後,司馬愈便離奇地在司馬世家消失了。

除了父親、母親與太上長老三人,再沒有人知道司馬愈的任何消息。

時間長了以後,甚至連“司馬愈”這個人是否存在,即使是司馬世家的核心成員,也毫不知情了。

司馬愈就像一滴水珠,偶然在塵世間露了一麵,便無聲無息地蒸發了。

到了懂事的年齡後,司馬愈曾經在其父親來五沙派秘密看望他的時候,提起過心中的疑慮,並請求回家修煉,被其父親斷然拒絕。

十八歲那年,司馬愈曾奉命離開五沙派,秘密潛入褒邑,在一棟防衛森嚴的大宅子內,被太上長老單獨召見過一次。

這一次,司馬愈遇到的事情,就更加荒誕不經了。

太上長老是大巴山司馬世家的開山老祖,輩分極高,乃是司馬世家碩果僅存的三名築基後期大圓滿境界高修之一,年齡已近三百歲,看上去須發皆白,但精神矍鑠,但目光中隱含憂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太上長老麵色凝重,告訴司馬愈說,如果司馬世家將來發生什麼不測之禍,司馬愈千萬不可再回司馬世家,隻能立刻離開五沙派,孤身一人去西川城中的“錢記”米行,找到一位名叫“錢如命”的掌櫃,太上長老已在此處預先留下一筆靈石、靈器之類的財寶,和數枚刻錄了數十部修仙秘籍的玉簡,讓司馬愈取出財富和玉簡後,立刻逃之夭夭,從此隱姓埋名,苟且偷生,以延續司馬世家的血脈。

而與“錢如命”掌櫃接頭的憑信,乃是一枚被從中折斷的刀幣。

太上長老曾將此刀幣一分為二,一大半留在他自己手上,另一小半則放在錢掌櫃那裏。

太上長老說,錢掌櫃便是他親自委派出去的本族族人,隻不過一直在西海國以凡人的身份謀生,除了太上長老本人外,別人萬萬不會想到,此人竟是司馬世家中人!

不管是誰,隻要找上門去,並對上刀幣,錢掌櫃便會奉其為司馬世家之主,取得隱藏在“錢記”米行的那筆財寶。

說罷,太上長老便將那半枚刀幣,遞給了司馬愈。

聽得太上長老如此說法,司馬愈聯想到了自己的詭異遭遇,立刻就明白了太上長老的良苦用心。

司馬世家肯定是遭遇到了某位不共戴天的強敵的暗中威脅,太上長老擔心司馬世家遭遇滅門之禍,為確保血脈延續,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

讀到此處,孫傲麵色沉呤,也暗自驚疑起來。

原來在司馬愈身上,還有如此離奇的遭遇!

但究竟是一股什麼樣的勢力,竟令司馬世家的太上長老,恐懼如此呢?

有趣的是,司馬愈當時的想法,與孫傲現在的疑慮,一模一樣,司馬愈便問太上長老,司馬世家的仇敵,究竟是誰呢?

太上長老沉默不語,半晌才道:“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作為司馬世家的嫡係後裔,你最大的任務便是保全性命,延續血脈,絕不允許參與到家族恩怨情仇中去!”

其後,在太上長老的命令下,司馬愈發下毒誓,絕不違背太上長老的安排,絕不泄露自己是司馬世家子弟的底細,這才結束召見,秘密返回五沙派。

臨行前,太上長老交給司馬愈一個巴掌大的四方形玉簡,對司馬愈道:“孩子,這是一塊‘太乙玄感符’,乃是子母一對的存在。其中一塊,放在老祖宗我這裏,另一塊你拿著。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好這塊玉簡,不容有失。一旦我司馬世家發生滅門之禍,你手中的玉符,便會自行破碎。你一見到‘太乙玄感符’破碎,便立刻秘密離開五沙派,秘密去找錢掌櫃,按老祖宗我的安排行事。明白了嗎?”

接過“太乙玄感符”,司馬愈難過地點了點頭,心情沉重之極。

司馬愈委實難以置信,一個存在了近三百年,家族成員超過五千人,築基期修士上百人的修仙世家大族,也算是一股不容忽視的修仙勢力了,還會被別人滅門嗎?

可不信歸不信,但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

就在十天前,司馬愈手中的“太乙玄感符”,突然碎裂!

司馬愈見此大驚,稍稍收拾起自己的東西,立刻偷偷溜出宗門,便向南方的西川城逃亡。

不過,臨到西川城時,陽光下的司馬愈仍然無法相信,堂堂的司馬世家,真的就這樣輕易的被滅門了嗎?

司馬愈根本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他忍不住,有了一絲回家去看一眼的衝動。

結果,司馬愈在西川城郊附近徘徊了半天,權衡利弊了半天,還是一咬牙,下定了決心,回司馬世家去看看!

司馬愈心想,自己五歲出家,除了父母和太上長老,就是司馬世家的核心成員也不認識自己,如果化妝成一名散修模樣,偷偷回一趟司馬世家,哪裏會有人認得出來?

想到此點,司馬愈砰然心動!

結果司馬愈遁光一起,扭頭向北飛馳而去。

一個多時辰後,司馬愈的遁光,就飛入了大巴山脈深處。

司馬愈站在大巴山的一處山嶺上,遠遠地,向司馬世家眺望。

曾經依稀入夢的司馬世家,頓時落入眼簾。

司馬世家的亭台樓閣、家居院落,均依山而建,南北綿延近兩公裏,西臨沔水,東靠東巴山,周圍山高林密,河穀幽深,不愧是出世幽居的好去處。

讓司馬愈大吃一驚的是,司馬世家的房舍院落並無損毀,大街上人來人往,不見有何異常之處,就是司馬世家家主所居的武德宮,也安然無恙!

司馬愈的父親司馬雄風,乃是司馬世家的家主,武德宮的合法主人,當然有資格居住在武德宮內。

司馬愈小時候在武德宮長大,雖然離開時間長了,終究還有一些印象。

既然未出現房屋損毀、人員傷亡的現象,說明此間並無大規模的拚鬥發生,當然也不會有所謂的“司馬世家被滅門”之類的奇禍了!

但讓司馬愈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司馬世家既然未被滅門,為何“太乙玄感符”,卻突然破碎了呢?

司馬愈滿腹疑慮,決定再仔細觀察一番。

於是,他便在一個客棧住下,又偷偷溜到一處偏僻所在,偷了一套司馬世家弟子的袍服穿上,隨意化了化妝,便沿著街道,慢慢向武德宮走去。

此時,大街上人來人往,人們麵色安詳,看不出有何災難發生的異樣。

大街兩邊的酒樓、茶館、麵鋪等所在,都照常營業,並無關門的跡象。

司馬愈來到武德宮旁邊的一處茶館的二樓,要了一壺靈茶,慢慢喝著,目光卻不停向武德宮打量。

武德宮占地麵積超過三百餘畝,內有魁星閣、尊經閣、長老閣、煉藥堂、內務堂、外事堂等各九層十一棟大廈,以及供曆任家主住居的武德殿,各種亭台樓宇蜿蜒相接,掩映在山間綠蔭之中。

武德宮依山麵水而建,正門麵對沔水,大門前,是麵積超過百畝,用低階白色紫雲石靈材鋪成的“武德廣場”,沿廣場的寬闊石階向下,有一條短街與南北方向的沿江大街相接,直通河邊碼頭。

武德宮因有護派大陣的保護,尋常出入均走正門,司馬愈坐在二樓窗口品茗,正可將武德宮的一應人員出入,看得清清楚楚。

此時正是下午時分,除了幾個行色匆匆的普通煉氣期子弟出入武德宮,司馬愈並未發現築基期以上高階修士的進出。

貌似武德宮,頗為寧靜的樣子。

司馬愈在此連續觀察了三天後,雖然未發現有可疑之處,但卻發現了一個自己以前不知道的細節。

原來,武德宮用於烹茗飲用之水,均取自蘇峪山的新鮮靈泉水。

每天上午,由一位傭人子弟阿牛,用馬車運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