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工作團這樣做無疑是為了防止吳芝圃安插親信,以達到遮天蔽日掩蓋矛盾的目的。吳芝圃自然明白中央工作團意圖,但他無可奈何,隻有服從。

1960年11月20日,由中央監委、公安部、中組部聯合組成的中央工作組上報了《關於信陽事件專案審查情況報告》。這個報告列舉的大量情況無不是在印證毛澤東關於信陽事件是“反革命複辟”、“民主革命不徹底”之定論。報告說:

信陽地區在去冬今春,由於路憲文等反壞分子篡奪了黨政領導權,以“反右傾”為掩護,大搞“反瞞產”運動,采取亂打、亂捕、亂殺等地主、國民黨的手段,對全區800萬人民,實行了大規模的階級報複,造成了駭人聽聞的恐怖局麵。

信陽的問題,不是一般問題,是一個特殊的問題;不是違法亂紀問題,是地主、國民黨的階級報複活動。各級黨政組織變成了地主、國民黨進攻人民的大本營。各級領導幹部變成了統治、殘害人民的組織者、領導者和殺人凶手。

報告說,根據公安部徐子榮副部長和省委指示精神,在黨委的統一領導下,進行了專案審查,審查對象是縣委第一書記、書記處書記、縣長、地直機關正副部長、地委委員以上幹部,其他應審查幹部由各縣進行審查。初步審查的情況是:按上述範圍,現列入專案審查的39人,其中地委正副部長、地委委員以上13人。39人中有地委第一書記路憲文,地委副書記王達夫、石富榮、延炳玉、武建華,副秘書長王秉林、文教部副部長王墨林、宣傳部副部長劉培林、工業部副部長賈西雨,光山縣委第一書記馬龍山,書記劉文彩、孫廣生,淮濱縣委第一書記石紹舉,固始縣委第一書記楊守績,羅山縣委第一書記許文波,商城縣委第一書記王漢卿等。

中央工作組將上述人員分為三類:第一類是階級異己分子奪了權,共12人,占30%。這些人都是剝削階級出身,如羅山縣委第一書記許文波,地主家庭出身,以中農身份混入黨內;第二類是被壞人拉去了的,與反壞分子勾結進行反革命活動,共4人,占10%,如馬龍山;第三類是蛻化變質分子,共21人,占60%,如王秉林、石紹舉等。

一些中央大員的講話也同樣極力詮釋毛澤東的論調。

時任中南局第二書記兼湖北省委第一書記的王任重在一次講話中說:

這次中央開會,毛澤東主席兩次談了關於革命運動的問題。主席說,不僅社會主義革命沒完成,民主革命也沒有完成。“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須努力”,還要繼續搞革命。雖然上一次主席就提出信陽問題是敵我問題,但是認識不深刻。這次主席這麼一講,特別是同誌們講了情況以後,認識更深刻了。

聽了主席的指示,到光山縣看了以後,思想才明確了,確確實實縣、社都有敵我問題。

現在看來,目前我們認識上的主要危險是什麼?是不是把人民內部矛盾錯誤地當成了敵我矛盾處理呢?不,顯然不是這個問題。如果說我們認識上有錯誤,那就是對明明顯顯的敵我矛盾認識不足,對打著共產黨員招牌的國民黨實行資產階級報複的本質沒看清楚。國民黨殘酷燒殺搶掠也不過如此。最有名的湖北紅安在十年內戰時期被敵人殺了10萬人,全縣48萬人剩下38萬,但那是十年搞的。比較起來,光山縣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殘酷的情況如果說不是敵人搞的,那就不可理解了。

明明看著群眾死亡,硬是扣著口糧不發,明明看到食堂停夥,也不準群眾家裏冒煙,不準群眾挖野菜,不準群眾出去逃荒,群眾餓得走不動,連個拐棍也不讓拄,對待人民不如牛馬,任意打罵,一直打到死,連一點人性都沒有,這不是敵人是什麼?

要愛人民恨敵人,要領導人民申冤報仇。我看起碼要殺他幾千,甚至殺他上萬。這些人為了保存他們自己,大批殺了我們的階級兄弟,我們非狠狠地殺他一批不可。

在這些地方要進行第二次剿匪反霸,進行第二次土改鎮反,進行第二次民主革命,要發動群眾,打倒敵人搞革命。

為什麼幹部隊伍爛掉這麼多?為什麼“五風”如此嚴重?為什麼黨的政策貫徹不力?主席也問過我們,是不是搞了以後還會再犯?我們說,真正采取革命的辦法,充分發動群眾,搞好了,幹部群眾覺悟提高了,也許不至於再犯。

今後怎麼辦?挑選幹部要貫徹黨的群眾路線。起碼對領導幹部要加以控製。

擔任中央工作組副組長的公安部副部長徐子榮在一次講話中說:

要把這一仗打好,這的確是一個很大的戰鬥。要把民主革命這一課補好,現在已經開始了,作為一次革命來講,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開端,現在是貫徹下去的問題了。現在看來,信陽問題暴露得差不多了,整個死亡人數還在增加,破壞實在嚴重,800萬人口死了八分之一的樣子。這確實是敵人的大謀殺。信陽從去年11月到今年7月經曆了一場很嚴重的白色恐怖。如商城中鋪公社88000多人死了8000多人,有500多個村莊被毀滅掉了。除了幹部及其家屬外,群眾沒有一家一戶能幸免,一家死一個兩個是輕的,有1900多戶死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