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長百見曾守山來圓場,也就借了這個台階下了。曾守山畢竟是曾家的人,不好得罪。端起酒杯和曾守山碰了一下。
曾守山喝完這杯酒,放下酒杯,看了一眼旁邊的通判。通判姓童,名永江,坐在一聲不吭,任由別人說來說去。
曾守山不想再喝酒,便告了罪,道:“明天還有很多事情,感謝各位大人盛情厚意,酒是不能再喝了。”
永州府並不團結,看來募兵一事不會一帆風順。不過曾守山不願意在酒桌上和他們費言語功夫。雖然相互敬酒是官場上的禮節之一,但曾守山不覺得再喝下去便是有禮,於是果斷不再喝。
任兵州笑道:“是我疏忽了。光顧著喝酒了,來,來,大家吃菜。”
………………………………………………
吃完飯,任兵州讓人安排顏易直等人到公館休息,然後親自送曾守山到城西順風巷的院子。他是真的在曾守山來之前便置下一處庭院。
院子很清淨也很整潔,曾守山比較滿意。任兵州道:“這個院子雖然不大,但是比較安靜。前些人讓師爺租的,如果守山兄弟有意,可以買下來,我可以出麵幫你談價錢。”任兵州指了指身旁的師爺。師爺姓錢,錢塘人,也比較瘦,不過看起來文文靜靜,不像任兵州,瘦歸瘦,卻給人一種熱枕豪邁之感。
曾守山朝任兵州和錢師爺拱拱手道:“任大哥有心了。買就沒有必要了,能有一個地方住我就很滿意了。對了這些丫鬟是……?”
看著跪在庭院迎接的五個丫鬟,任兵州滿意地笑道:“這裏有五個丫鬟,是官府的奴婢,我讓人挑選出來借用給你的。你看著能用就湊合著用吧。”
曾守山笑道:“任大哥,你這應該也算是假公濟私吧?”各地官府都有一定的官奴婢,大部分都是罪人家眷,被罰沒為奴的,也有一些是官府出資買的奴婢,以供驅使。
任兵州哈哈一笑道:“算是吧,不過你要給錢的話就不算了。”
曾守山伸手指著一直在身後默默跟著的胡魯,道:“這些事情都聽她的,她要是願意用,到時再給你結算錢。”
任兵州連忙擺手道:“哪還能真的要你的錢。”
曾守山淡淡地說道,神情卻是很堅決:“公私要分明。我可不想過糊塗日子。”
任兵州笑道:“守山兄弟有此心,我其實是支持的。到時再說吧。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話語間還帶著一種“這種事情,我明白”的意味。
曾守山苦笑。這個任兵州還真把胡魯當做暖床的角色了。真是一點眼力也沒有,他也不想想,一個腰係長劍,縱馬馳騁,一臉冷色傲視眾人的小美女怎麼會是三妻四妾之屬。胡魯的長相其實非常能騙人,身材高挑勻稱,玲瓏凸致,該突的突,該扁的扁,全不像十四歲的小姑娘。當然在這個時代也確實有些姑娘在這個年紀已經嫁為人婦了。
沒去理會任兵州的自作聰明,曾守山掏出一張紙遞過去,道:“任大哥,我可真像你要東西了。”
任兵州就這燈火看了好一會,然後才說道:“你要的這些東西,我一定會盡快湊齊。”
曾守山看了他一眼,道:“任大哥,這些是我明天就要的。沒這些東西。募兵沒辦法開始。”
任兵州頗為尷尬地道:“餉銀我可以先撥付三千兩給你,民夫也沒問題。但這個……糧草、甲仗器械、馬匹還有五十個衙役隻怕暫時不行。”
見曾守山一臉疑惑地望著自己,任兵州更加不好意思,說道:“甲仗器械是真不多,永州府城裏原本也就隻有些夠捕快弓手用的。馬匹也不多,更沒有真正的戰馬。”
曾守山道:“那糧草呢?”堂堂一府之地不能供不起一千將士的糧草吧。
任兵州囁嚅半天,才道:“守山兄弟,你是不知。作為知府其實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很多命令必須得到同知和通判的副署才行。糧食方麵一向是安長百在負責。”
曾守山鬱悶地道:“那先借調給我五十個衙役總行吧?”
任兵州道:“十個倒是能行。”
“其實衙役這一塊也一直是安長百在管理,尤其是捕快這一項。”任兵州說話越來越中氣不足。
曾守山略微帶氣地問道:“那銀兩怎麼又能行呢?”
任兵州道:“銀庫和賬目倒是一直是我和師爺在打理。”
曾守山現在對任兵州簡直就是“刮目相看”,手裏掌握著銀錢竟然控製不了衙役和同知?虧他開始還誇曾守山是個“做事的人”,敢情他自己不是,所以才這麼欣賞別人能做事。這個知府做得夠窩囊的。
任兵州有點不敢看曾守山,說道:“在製度上,同知通判是可以這麼做的。”
曾守山訝道:“怎麼講?”
任兵州道:“在我朝官製中,同知、通判,分掌糧鹽督捕,江海防務,河工水利,清軍理事,撫綏民夷諸要職。所以他們也不算是越權…………”他講起官製來還是有理有據的。
曾守山輕輕地說了一句:“從製度上講,知府大人有權察屬吏賢否,職事修廢,然後舉以上達。”曾守山家庭環境使他對大明帝國的官職並不陌生,何況他的先生王伯安就是知府,所以他對知府的權力和職能還是有較深的了解。至少他知道,知府不應該是任兵州這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