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赤橙黃綠青藍紫不隻是彩虹的顏色,它們也是人生的色彩。在我們的每一段生涯中,不可能一成不變的保持同一種顏色,因為我們都在變幻都在成長。每當走出一段生活模式的時候,都感覺之前那個顏色的自己已經死去了,也會去小心的祭奠,有時去旅行,有時去喝個酩酊大醉,有時僅僅是一個人安靜的蜷縮在黑暗裏,總之以前的那個自己死掉了,無情的被丟在了另一個空間,空洞的漂浮去了再也找不回的記憶蜂巢。
再一次和櫟柏坐上了火車,假期高峰的時候,學生分外的多。人群中總是有熟悉的麵孔,櫟柏把車票放在我手裏,“去,找地方坐好,我去補票。”說完他轉過頭向人海穿梭,瞬間不見了蹤影。這種被體貼的感覺深深地被拂過靈魂的每一片不安,不聽話的我朝著他的方向走去。補票的車廂,人格外的多,排成了長長的隊伍,我擠過去,不知道說了多少聲謝謝對不起,櫟柏瘦瘦的身影,安靜的在人群中間,似乎聽到了我的聲音轉過頭看見我狼狽的樣子,嘴角若隱若現的笑覆蓋我的緊張。有星座書上說,金牛座的笑是傻笑,天秤座的笑是偷笑。我在沒有遇見天秤座之前,想象中的偷笑是小壞人躲在一邊的嘿嘿,很猥瑣的,沒想到現在所看到的偷笑,都是發自內心的,被溫暖的感覺。
他伸出手把我拉到他的身邊,假裝冷冷的說,怎麼不坐著等我。我傻笑的樣子一定很可愛吧,以至於櫟柏居然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看到他笑,我的傻笑變成了傻妞笑,看著他從口袋裏拿出紙巾,很快速的擦向我的鼻頭,末了還讓我看看,一大塊黑黑的,剛才擠著過來一定是碰到美院的學生了。忽然羞紅了臉,低著頭僵住了呼吸,真的好糗啊,我的天。這種姿勢一直保持到輪到補票的時候,補票員一定也煩透了假期高峰期,不耐煩的擦著額頭上的汗,看了看櫟柏遞上的站台票,嘿嘿的笑,“你們這群大學生,都這樣,送女朋友,從車站送進站台,從站台從到列車,還不舍得分開,嘿嘿,就這樣送回家了。”櫟柏禮貌的笑笑,我腦子一熱,“不是這樣的,是我舍不得男朋友回家。”空白了一秒鍾後,身邊的人都開始笑我。櫟柏無奈的看看傻笑的我,刮了刮我的鼻子,“少說兩句吧,小丫頭讓人家都笑你。”補票員一定也是金牛座的,他的笑也傻乎乎的,“小夥子,你女朋友真好,不好找啊,給你票,小姑娘祝你早日修成正果。”
櫟柏的臉竟然紅了一片,就說了一句,“現在鐵路上的服務也好的太離譜了吧。”“恩,我覺得也是。”櫟柏忽然拍了我的腦袋,“是什麼是,快回去坐好,路還長著呢。”“我把票換成臥鋪……”櫟柏握緊我的手,“早沒臥鋪了,剛才不知道多少人問呢。”兩節車廂的距離,那麼短又那麼綿長,那個時刻,就好像踩在了時空的另一種軌道上,完全忘記了周圍的人,看不見了兩旁的風景,被抓緊,被保護,被疼愛的感動,幸福的連眼淚都消失得一幹二淨。“櫟柏,如果時光就定格在這裏多好。”我在心裏悄悄的說,把這種感受狠狠的刻在了心中的牆壁,今生都不想忘記。
車上的旅客漸漸稀少,等到傍晚的時候就空了些座位,我靠在櫟柏身上。他的眼睛有一些疲倦。“你靠過來吧,你先睡會,我一會兒再睡。”我推了推玩了一路遊戲的他。“不用,我不睡”櫟柏忽然將我攬到了他的肩頭,“你睡吧,女孩子要多休息,要麼皮膚就不好了。”爭執了一下還是乖乖的倒在在他的懷裏,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趴在了他的腿上,迷迷糊糊的和周公去接觸了。
夢中的我開始下墜,腳有一種踩空的失重感,強烈的顫抖了一下。櫟柏抱著我的手臂有力的勒住了顫抖的我,緊緊的抓著我的手,見我平靜了,小心的在我背上輕拍了幾下,我便像個嬰兒一樣在暖暖的懷裏又睡了過去。在火車的顛簸中,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寬闊的大海,在夕陽下波輝瀾瀾,反射著赤色的光芒,我奔跑在金色的沙灘上,遠處的櫟柏在向我揮手,緩緩的向我走來。白色的禮服,挺拔的身姿,好看的桃花眼透著無比的溫柔,再也不是抿起嘴角的偷笑,櫟柏露出雪白的小虎牙,開懷的對我笑,我撲到他懷裏,櫟柏眯起眼睛,開懷的對我笑啊笑,輕輕的親我的額頭,吻住了我要說話的嘴。他拉著我向海裏跑去,腳下的沙灘那麼軟那麼軟,就像棉花糖一樣。我們上了一艘大船,船上鋪滿了粉紅色的桃花,甜甜的香味覆滿了鼻腔,我看見了****,她在船的一邊看著我們,對我大喊,“妤堯,你要結婚了,我祝福你。”正在這個時候,船身劇烈的晃動著,隻有我一個人在恐慌,他們還是笑著看我,一直到朦朧,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