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生命是什麼。是一段探不到終點的旅程。這一段旅程在每一次經曆過後,毫無休止的延伸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我的人生宛如一條小船,在河水中漂泊,總是被外力牽引著,流向未知的遠方,漸行漸遠。誰試過掙紮,誰試著抽搐,誰又嚐試過飄浮不定的痛,這些感觸宛如即將來臨的暴風雨,陰鬱的天空覆蓋了光線,隻剩下瑟瑟的寒風橫掃過空氣下的孤單。

我一直在不停的轉筆,掩飾不住心中的緊張,白色的紙張顯得厚厚的,黑色的鉛字跳躍卻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讀懂它。空氣的溫度保持在27度半,薄薄的毛衫下輕輕的冒出汗珠,酸棗木的桌子上泛著光,幡幔輕柔似紗,被不知名的空氣湧動下,輕輕搖擺。

老大和鄭律師坐在對麵喝著茶,微笑的對我說,“小宋,好好看看合同,不用著急。”我禮貌的點頭,那麼多專業的詞語怎麼也看不明白,讓人習慣性的抓了抓頭。老大嗬嗬的笑了,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是這樣的,大致的意思是你要接受公司的培訓,包括聲樂、形體以及一些樂器,在公司簽約期間,你的行為會受到一些限製,主要為了使你不對公司造成負麵影響。酬金和福利在合約上寫得很明白,就不做太多解釋了。在未來的這段時間裏,我們將對你進行急訓。”

老大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如果沒有那麼多的差錯,現在握著合同的應該是她,會很優雅的揮上她的絢麗簽名,而不是我,一個勁地摸不到頭緒。束手無策的情況下,我溜到了洗手間,用冷水拍拍臉頰,深呼吸幾口氣,還是走不出去。最後拿起手機,撥了櫟柏的號碼。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翻幾下電話薄,那一串號碼熟悉得就像是自己的身份證號碼。那天晚上,我給他說了說大概的意思,他沒有態度,隻說你的事自己決定,又問了幾遍,依舊沒有回應,便沒了後來。電話裏的櫟柏似乎剛剛睡醒,我告訴他現在要簽合同了,怎麼辦。

櫟柏有時候說話真的很傷人的,既然這個時候打這個電話,一定覺得這件事需要你幫忙選擇,他還是冷冷的,“這是你的事,跟我說什麼。”就這樣,我立即掛斷電話,返回簽字,一氣嗬成,連律師是如何蓋章,宣布合同生效的程序都不知道如何發生的,心裏隻是在想,我做了一件大事。

老大邀請我再在公司裏轉一圈,熟悉熟悉,禮貌的走了一趟便打了招呼準備回去收拾一下。走出公司寫字樓的大門,一陣寒風吹來,眼睛竟刺痛的流下眼淚,停頓的功夫,身後被人撞了一下,險些從台階上摔下去。旁邊有個人扶了我一把,正準備感謝,這個人竟然是陸繹宣,那一句,謝謝從嘴邊消失,說不出你怎麼來了這樣的話,隻是漸漸的露出笑臉,在沒有變成大太陽的時候嗚咽起來,小聲地哭開了。

“傻姑娘,別在這哭,帶你慶祝慶祝。”他的眼睛裏溢出的溫暖緩緩地流過來,仿佛凝成了一隻雪白的壽帶鳥,在樹林裏展翅,長長的尾鳶輕輕劃過心尖。他小心的牽過我的手,拍拍我的頭,“乖,走吧。”

沒有勇氣迎上他熾熱的眼神,偷偷的看身邊的大男孩發動車子,暖氣被打開,靜悄悄的空間裏稀微的有了些聲響。

“其實也沒什麼好哭的,對吧。”為了緩解尷尬,莫名其妙說出這樣的話,自己也吐吐舌頭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