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賴了一會,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櫟柏的羽絨服洗幹淨。看著被晾起的衣服,到處都是肥皂幹淨的味道,心情大好,我開始不安分。臥室有一張書桌,小心的拉開,裏麵有櫟柏小時候的玩物,還有漫畫書,最後我看到了幾張照片。

是櫟柏未婚妻的照片,一個並不漂亮的鄉下女子,有很多清雅。我看到的,還有一本日記。心內的小惡魔叫做潘多拉,她不停的催促我打開看看。大部分是心情,一個人的心情。得不到關心和快樂的心情,辛酸和空虛的心情,找不到安全感和希望的心情。雖然字體歪歪斜斜,但是頁麵顯得十分整潔,很多句子都直白的可憐,沒有半點華麗麗的形容詞做修飾。

這時候,我心裏的負罪感開始浮現,像一艘潛水艇,泛起了無數的浪花。我在占有屬於別人的東西,我在一點點吞噬一個女孩的希望,我在享受並奪走別人應有的快樂。

櫟柏回來了,帶了好吃的微波蛤蜊,醬香魷魚,還有我的海膽,他們在水族箱裏小心的活動,舒展著黑色的利刺。晚上,櫟柏帶我去看洶湧的海。海風鼓動著,寒冷幹巴巴的,他拉著我的手,不時地緊握。

冬天的海邊,沉靜悠遠。白天我一個人喜歡坐在海邊,觀察潮起潮落。因為不是旅遊重地,遊客很少,海岸變很幹淨。孩子們玩耍的聲音時常在耳邊,每天都會有一個小女孩,一個人拎著小桶來抓螃蟹。她穿著笨笨的棉衣,抓起來螃蟹卻那麼靈活,她將螃蟹舉在我的眼前,“阿姨,看這是螃蟹。”稚氣的聲音猶如銀鈴般,我拉住她紅紅的小手,“你每天都來抓螃蟹呀。”“是啊,阿姨也每天來麼?如果明天你還來我給你帶好吃的螃蟹。”

我笑笑,誰知道明天我又能在哪裏。傍晚,櫟柏從遠處走來,單薄的身子,走路的姿勢那麼特別,像個螃蟹。他牽起我的手,帶我回家。很多時候,我都會想起這段日子,就好像我成為了他的小妻子,一起回家,他看電視,我炒菜做飯。他西碗,我便慵懶的躺在沙發上,隨意的換台,眼裏隻有洗碗的男人,整個感覺都溫馨的不像話,每日相擁而眠幸福的不像話,每日纏綿十指交錯浪漫的不像話。

晚上,櫟柏對我說,明天我們回去吧。

他在我的耳邊,那麼那麼輕聲,仿佛整個靈魂都吹了過來。我緊緊抱住她的脖子,將整張臉埋在了他的胸膛。

夜,瀟瀟簌簌。

夢,淒淒淩淩。

每晚,櫟柏以為我睡著,才在我耳邊輕聲說,我愛你。

那麼輕,那麼綿軟。

眼淚已滾而落,真的睡著了。

從一種偏離軌道的生活中步入正軌,那些現實的枷鎖再一次的將自己套牢,壓抑的色彩折斷了豐盈的羽翼,掙紮、撕裂,呐喊,疼痛,不停的去折磨。在現實的軌道上,沒有理由不前進,各種各樣的逼迫,促使每一個人必須飛速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