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再次到達海邊的小城,依舊刺骨的海風,依舊荒慘慘的色彩,陌生而又輕透,熟悉卻又阡陌。這個城市似乎早就生長在我的生命裏,像朦朧了一層青色的紗,植入在內心無法被探索的底層。愛上一個人,就會愛上一個城市;愛上一個人,就會愛上關於他的一切。忽然,開始對這個小城充滿了欣喜,無論是街角挑擔吆喝著賣水果的老伯,還是討價還價的老大媽,連沙土堆裏掛著鼻涕妞妞的髒娃娃,都顯得那麼可愛。
一夜的列車搖擺,身上酸酸的,口水留在櫟柏的外套上,很是尷尬。他很隨意的說,“回家換件衣服吧。”大剌剌的向前走,我在後麵跟著他上了那輛破破舊舊的小巴車。“家裏沒人麼?”很小聲地問他。
他沒說話,壞笑著看我。那種感覺很難為情,我緊了緊手裏的水族箱,“記得要海膽。”
點下頭,不知道是答應了,還是知道了。我也沒敢多說,怕遇見他的熟人,隻能假裝不認識的樣子。
總算看到櫟柏將一片口水漬的外套脫下來,心裏的負罪感終於減輕了些,無厘頭的我在他麵前總是將本性呈現的淋漓盡致,他反倒沒有太多反感,“這件衣服不用洗了,珍藏起來,上麵有你的口水。”他眯起眼睛,壞壞的笑,嘴唇抿的薄薄的。
我輕點腳尖,啄他的唇,卻被他躲開了。本大爺可不是什麼清純小女生,強抱住她的脖子,“不許躲,想珍藏口水,得現珍藏我這個人。”這次他沒有閃躲,湊了過來,深深地吻我,深深地,從客廳問到廚房,從廚房吻到臥室,最後,我壓倒他,趴在滿是小碎花圖案的床上。
櫟柏看著我,眼神裏寫滿了太多的愛意。“睡吧。累了一晚上了。”
我抓住他要離開的手臂,“你抱著我睡。”他的表情怪怪的,假裝嗔怒的樣子,嘴角還留著一抹笑,“你哄我睡著再走。”我這麼精神,怎麼能說睡就睡呢,大白天的誰沒事還睡個回籠覺,我又不是老頭老太太,趁機湊在他脖子上,“我是毛毛蟲,爬爬爬,爬爬爬。”蹭著他,一直到他翻過身按住我,“你個小壞蛋,我要發怒了啊。”
我在他身下咯咯的笑,被甜甜的吻堵住了嘴,繁冗沉久,好似過了幾個世紀,很多時候,我都在這種靜止的時間中想,如果,如果時間靜止該多好。如果,如果就這樣不顧一切的在一起多好。櫟柏的皮膚,櫟柏的小腹,櫟柏性感的體毛暴露在空氣中,我貪婪的占有。
“今天我屬於你。”徐緩的聲音在我耳邊落下。
不得不承認自己可能真的是老太太了,幾經翻雲覆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他胸口沉沉的睡著,再醒來,房間裏空空而已。手機響了很多聲吵醒我的,來電隻有一個人,啟生。
我回撥過去,慵懶的聲音從夢中驚醒的語氣,一問一答說著簡單沒有意義的話。末了,他說,你睡吧,記得醒了吃飯。以前看過一本雜誌,是說男人不喜歡女人的原因,最多的就是自由的幹涉。睡覺的時間女人要管,吃不吃飯女人要管,出去會友女人要管,管什麼衣服女人要管。人的一生夠可憐了,從小被媽管,長大老師管,談戀愛對象管,結婚了愛人管。自然一百個不情願,一百個不開心。可是如果有一天身邊的這個人不管自己了,便不再愛自己了。啟生非要管著我,對於我的叛逆不停的挑戰,一心要馴服我,讓我變成他的理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