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怎麼了,一聽到那邊沉沉的“喂”,眼淚更加洶湧了。

“海……海膽,它們死掉了。哇……****走了,連海膽都不肯陪我。”

“別哭。”櫟柏最不喜歡女人哭了,上次在大街上苦苦哀求他的時候,我滿臉可憐樣,眼淚鼻涕一塌糊塗,他緊鎖眉頭,勉強答應我後,轉身就消失在了人海。

“你,你在哪?”

“在火車站。”

“我去找你吧。”

“就這樣吧。”

沒有拒絕也沒有肯定,在櫟柏這裏就算是應允了。很多時候,他這種交流模式,讓人感覺冷冷的,又酷酷的,對於火熱的我來說,就好像是一大塊冰蓋過來,完全沒有了自己。

櫟柏正在等車回家。我拿著清洗好的水族箱給他。他的表情很漠然,“都死了?”我點點頭,眼眶紅了起來,死去的小生物是不是在暗示著我們之間也死了。

“我送你吧。”

“還早著呢,你快回去休息吧。”

我搖搖頭,他也沒說話,嘴角似乎微微動了一下,就是那種有些開心又讓人拿不準的感覺。就這樣,我們都沒說話,我偷偷的看他,他就那樣坐著。

“我媽住院了。”忽然他轉過頭。

“用錢嗎?我這有。”我從包裏翻來翻去,找出我爸爸給我的銀行卡,裏麵的生活費基本上沒動過,可是家裏人還是會時不時地打錢,生怕我不夠花。

“不用,我有。”

我想了想那次****說在澳門見過櫟柏,“是上次在澳門贏的錢嗎?”

“什麼澳門?我沒去過啊。”

我沒再追問,總覺得他在騙我。即使這樣,我還是送他進了站,看他上車,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忽然有一種衝動。

我從補票的車廂上了車。很多時候,我都是這樣,想什麼就立即去做。也許在百般無賴的假期,突發奇想的要去哪個地方玩,就顧不得家人的反對,馬上就跑到車站,轟隆隆的奔向另一個陌生的城市。

真不知道櫟柏見到我會是怎樣的神情。由於不是假期,車廂裏的人寥寥無幾,遠遠的看見那個人靠在窗口,很專注的盯著遠方,以至於我走過去的時候他都沒有發現。我很自然的坐在他身邊,等著他轉過頭。

他一直沒看我。“你怎麼來了?”還是那個狀態。

“你看到我了?”

“玻璃反光。”他轉過來,一臉無奈的笑。

他心裏應該是高興的吧。我是這樣想的,因為很多時候我都能夠感覺他的感覺,我都認為他的感覺會和我一樣,明明是喜歡和我在一起的,故意裝作波瀾不驚。

在路上,櫟柏的話很多,講他的家鄉,講他的小時候。他沉浸的回憶裏,我沉溺在了他的聲音裏。

黑夜襲來,沒有了習慣的寂寞。我靠在他淡薄的身子上,凸起的骨頭硌得我生疼,卻還是甜甜的。這可比在軟臥幸福多了,多了一個理由貼在他的身上,呼吸他獨屬的味道。

原來,依戀一個人的感覺,連皮膚輕碰都是美好的。

身邊有我陪著你。

心裏有你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