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醉君心(新)11(3 / 3)

眾人將受傷的轅煜遲抬回太子府,喚禦醫前來救治。兩天一夜後,昏迷的他睜開眼睛。頂著頭疼,放眼而望:“她呢?”

“娘娘?”洛誠茫然,“娘娘該在府裏吧?我等是魏公公告知殿下的大致位置,出外搜尋,才找到的殿下您的。”

“奴才沒注意娘娘是否回府…這就命人去尋娘娘。”魏公公愣了一記,下令。一炷香過後,全府上下未找到她的蹤影,嚇得麵如土灰。

“殿下,您怎麼會用藤蔓將自己救出?”洛誠思索。

“依稀中,本宮聽見她的說話聲……快,她在陷阱一帶!”轅煜遲搖晃著起身,定了定神,親領一隊人馬,向自己落入陷阱一帶疾馳而去。

“娘娘——”

“蘭兒,你在哪?”

……

費力尋找,餓得奄奄一息的司馬蘭吞咽唾沫,舔了幹涸嘴唇,嘶啞喊道:“我在這,救命……”

陷阱裏!轅煜遲衝至陷阱邊,親自在腰間綁上繩索,由將士們緩緩放入。一番辛苦,終救出了隻穿中衣、麵色憔悴的司馬蘭。

轅煜遲脫了身上披風將她裹嚴實:“為何他們救本宮時,你不呼救?”

“想從此隱沒山林。”司馬蘭自嘲而笑。

“你…死不足惜!”轅煜遲欲重捏她下顎,見她餓得奄奄一息,接過魏公公遞來的幹糧塞了過去。

司馬蘭就著泉水,咀嚼幹糧,半個時辰後,恢複了些精神。伸手撿了枯枝,撐著起身:“殿下,回府吧。”

“為何救本宮?”轅煜遲立在井邊眺望,見她走來,伸手拉她入懷。

“同情心泛濫。”司馬蘭看看深井,不免後怕。

“你救了本宮,要本宮如何賞你?想要任何皆可。”轅煜遲撿了塊石頭向深井投去,由回音而定此井極深。

“不必酬謝。即便是頭小獅子落井,蘭兒也會鋌而走險。”司馬蘭抬眼,任陽光迷醉了視線。

“本宮等同於獅子?”轅煜遲握緊拳頭,歇斯底裏狂吼。

“嗯…蘭兒是說,小獅子很…其實很可愛。”他暴怒的目光射得她語無倫次,司馬蘭思緒打結。

“混賬!”轅煜遲縱身向井中跳去,嚇得司馬蘭及一幹將領嘩然。

“殿下!”

“太子爺!”

……

他怎麼啦?司馬蘭彎下腰,衝著井裏高聲叫:“殿下——”

“走開!本宮自己出得來!”轅煜遲一路攀爬,他的回應之聲在深井中回旋。

“娘娘,我等是否需下去看看?”將士們舉棋不定,其中一人向前征詢。

“殿下,快爬上來了嗎?”以他的身手,除非毫無防備,否則定能輕易回到地麵。司馬蘭突然發現自己懂他。

“快了!本宮死不了!”轅煜遲奮力攀爬,絕不低頭。

“殿下說了,無需搭救。各位將軍,就地歇息吧。”司馬蘭擔心地坐在井邊,估算時間,“到哪了?看見亮了嗎?”

“廢話!”轅煜遲冷冷回話,吼道,“本宮出來,有你好看!”

半盞茶過後,司馬蘭未聽見聲響,故意找話:“殿下,這披風待會還需還嗎?被臣妾弄髒了。倘若無需還,臣妾就將它扔了。”

“隨你扔不扔!”轅煜遲氣憤難當。

“牽馬過來,太子爺快出井了。”司馬蘭聽見他的聲音比先前少了些許回音,安心地走向馬匹。

“休動本宮的馬!”躍出井麵的轅煜遲暴跳如雷,脖子怔出條條青筋,奔至馬前,一把拉過韁繩,翻身上馬。

“娘娘……”一將士不知如何是好,就見轅煜遲策馬狂奔,瞬間沒了蹤影。

“本宮走回去,你等先行吧。”司馬蘭攏攏醬紫色披風,碎步前行,踏著光斑,迎陽光而去。

“你等先行,末將陪娘娘回去。”洛誠主動留下陪她,一語末,牽馬前行。

“你該走的。”司馬蘭被陽光曬得有些暈暈沉沉,額頭上溢出一層薄汗,隨手解散了披風。

兩人進府後,洛誠不敢越雷池一步,恭敬將她送入轅煜遲寢宮。

“殿——下?”司馬蘭立在門外,靜靜地看著他。

屋裏無人回應,魏公公撣了拂塵,笑著迎上前:“娘娘歇息吧,殿下已去書房了。留下了話,說沒事別打擾,這幾日政務繁忙。”

“有勞公公傳話。”司馬蘭輕拎裙擺,跨過門檻,就聽魏公公又道。

“娘娘稍作歇息後,請娘娘移駕清華池沐浴。”魏公公命親自奉上茶水,規矩地陪在一旁。

清華池乃太子專用浴池,慕容蘭聞言一驚,初嫁過來時,她無意中闖過一次,被轟了出來,思量著道:“不妥吧?”

“娘娘,太子爺留下的話。”魏公公極會察言觀色,太子妃如今深得殿下喜愛,因此一切用度,都按最好的給她張羅。

司馬蘭何嚐不知太子府的所有人皆極會揣摩他心思,對自己好是因他待自己不錯。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一日得寵僅是僥幸而已。她像從前一樣規規矩矩,盡量不麻煩他人。

住了半月,她依舊未見到牽掛的尚汐,不由憂愁起來。

整日悶在房中無事,她翻書、撫琴,默寫從才王那學來的醫方,打發無聊時光。一道破天荒的太後懿旨,將她接進了宮。

頭回與太後相見,她有些忐忑不安。進了太後的宮,長跪請安,頭點地,卻未聽見太後賜她“平身”,規規矩矩地等著訓話。從前太後曾到太子府小住,不受寵的她不夠資格參拜,而今換了身份,據說轅煜遲還上書轅皇,說他新納的太子妃名司馬蘭。無論名字如何變,她還是她。

“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的你的容貌。我太子居然為了你,和才王衝突起來,不顧你與才王的婚約,將你搶了來……”皇太後擱來了茶盞,冷冷投來注目,帶她抬頭後,瞧見了魅惑眾生的臉,驚愕從眼底劃過,轉而平靜,“作為太子的家眷,應照顧太子周全,體恤夫君,相夫教子。你怎能恃寵而驕,霸著太子的寢宮,令未來的國君擠到書房裏去?”

“臣妾知罪。”太子夜夜留宿書房?司馬蘭錯愕,原以為他因政務繁忙,在那住過一宿,之後便雨露均施去了,畢竟離開了一段日子,也不知他是否又納妃、或是朝中大臣給他送來了夫人。

“今後不可妄自尊大,做出違逆的事情,否則哀家會定你的罪。起來吧。”皇太後教訓了幾句,許了她平身後,問了幾句家常話,便放她回去。

“太後娘娘,奴婢剛剛得知…就是她。”太後貼心嬤嬤說出了驚人消息。

“真的?慕容蘭、司馬蘭是一個人?將哀家玩弄於股掌……”皇太後握緊拳頭,護甲險些插進肉裏。稍稍一動,寒光閃爍。

入夜後,司馬蘭見轅煜遲未歸,恐他又留宿書房,便親自到書房外相見,未曾想到這一等便是一夜。直至次日清晨,她才見了乘鸞轎欲上朝的他。

“何事?本宮趕著上朝,耽誤了不得!”鸞轎路過她身旁,轅煜遲輕撩些許轎簾。

“臣妾知錯,不該霸著寢宮。往後…今晚殿下…太子爺是否還會留宿書房?”爭寵的事,司馬蘭第一次做,主動要求侍寢,她說得前言不搭後語。

“退下,回去歇息。”轅煜遲放下帳簾,徑直離去。

“殿下,您為何不告知娘娘,您才從暗道回書房不足半個時辰?”洛誠隨冕而行,低語。

“多事。”京城出了很多亂子,轅煜遲忙得焦頭爛額,乘著入宮的一段路,打起盹來。

回房的司馬蘭稍作梳洗,躺到榻上。還不到晌午,便高燒不止。

“傳太醫。”魏公公嚇得不輕,命人請來太醫為她診治。

服過太醫的藥,司馬蘭並不見好,反而越病越重。禦醫再次診脈,診出的病情跟原來一樣,仍是感染風寒,再次施針用藥。

“公公,娘娘這是怎麼啦?”服侍的婢女瞅著床褥上病得沉重的司馬蘭,心慌,一夜過來,現在又是晌午,她的身體仍不見好。

“等等吧,估計殿下該回來了。”昨日下了早朝,太子爺讓人帶話回來,說留宿宮裏之時,娘娘還是健健康康的,魏公公思量若待會不見太子爺回府,再差人帶話進宮。

“魏公公,好消息。”過了四個時辰,禦醫見太子妃服過藥後,病情穩定,興衝衝攔住正欲往宮裏傳話給太子爺的魏公公。

“辛苦大人了,來人,還不給大人看茶。”魏公公開心不已,立刻將欲派往宮裏的人安排了其他差事,盡心服侍司馬蘭。派往宮裏報府中大小事務平安時,也沒提娘娘偶感風寒的事。

轅煜遲連續兩日,在與皇上及重臣們議完政務,到皇太後的宮裏陪伴:“皇奶奶又不肯喝藥,身子怎麼會好?來,孫兒侍候您吃藥。”

“嗯,隻喝半碗。兩顆蜜棗。”皇太後用假病留住轅煜遲,被他哄得倒也開心。

轅煜遲對她的病情不得而知,隻聽太醫院說一定得讓皇太後服下藥,便死纏爛磨,騙她吃藥,根本不清楚手中的湯藥是些開胃養身的東西。

“哀家瞅著你也怪累的,下去吧。”皇太後服了藥,舍不得太子熬夜相伴,命人帶他下去休息,選了兩名晶瑩剔透、容貌嬌媚的女子作為獎賞侍寢。

“太後,不知這兩名女子是否能入太子爺的眼……”昨日太後召見太子妃時,給她喝了下了毒的茶水,陪伴太後並參與此事的嬤嬤在太子走後,有些忐忑不安。

“哀家的皇孫怎能為一女子神魂顛倒?縱她生得好比嫦娥,妖媚侍君,非死不可,身份如此怪異…待太子繼承大統,他會有很多妃嬪,這個女子不留。”太後慵懶,呼氣如蘭,舉手投足間評斷了司馬蘭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