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溫柔暴君
“來接本宮的皇兒,為何要死心?難道要本宮剖腹取子?”轅煜遲聲音像厲鬼,手中銀槍舞得出神入化,聲音回蕩山澗,令寒風更為刺骨。
“蘭兒肚子裏有……”在被他寵幸後,從未漏服藥丸,居然能留下子嗣!司馬蘭牙齒發抖,每一個字皆夾顫音。
“蘭兒,告訴我,他說的不是真的。”何時懷的孕?南宮頤陽平坦的小腹,未瞧出端倪,眉頭緊皺期望聽見否定的話語。
“她承歡於我身下,還需告訴你!”轅煜遲將此事風輕雲淡道出,嘴角掛笑,像是在說別人的是非。不屑眼神,親昵舉止,令不羈的他看起來像個登徒浪子。
司馬蘭氣得發抖,瘋狂地推開他,在離開他懷抱的瞬間,從他腰間拔出匕首:“你再過來一步,我就宰了你!”
千鈞一發之際,轅煜遲臨危不懼:“殺了我,你肚子的孩子真成野種了。”
司馬蘭戰戰兢兢附上未顯形的小腹,見他步步逼來,胡亂地拿著匕首在空中比劃。
轅煜遲一眨不眨走向她,揮動的匕首鋒利之刃劃裂他衣裳,令他肩膀滲血。
“蘭兒,他逼你的,是吧?”南宮頤陽見她狂躁,揣透頗多,抬手命身邊護衛拔刀,且刀刃指向未帶兵器、右肩流血的轅煜遲。
“回去再收拾你,勾搭奸夫謀殺親夫!”轅煜遲嗜血的眸子絲毫未將注目投給被鮮血浸濕的肩膀,硬生生的疼令他臉色微恙。
“王爺,我們走。”司馬蘭抽泣著甩掉匕首,不再看他,無法麵對他所做之事,終克製住情緒,抹盡淚水,冷冷吐話。
“該走?”漠視四周的利刃,轅煜遲眼中隻有她抽動的肩膀。
“蘭兒,我們走。收兵!”他輸了,他留給自己的麻煩該如何解決?南宮頤陽暗罵轅煜遲狠勁十足,一時間麵對司馬蘭的小腹,無從下手。
“蘭兒——”轅煜遲衝著她的背影狂叫,眼睜睜看著她跟才王離開,驕傲令他一動不動,揮拳擊裂跟前的飯桌。
入了馬車的司馬蘭縮在角落,無淚、無怒、無任何情緒,麻木不仁,呆視前方。
“我相信你。”相信她!南宮頤陽努力說服自己去相信,難以控製目光掃向她小腹,“能告訴我,多久了嗎?”
司馬蘭無言以對,那些藥丸是什麼?沉默地行了兩日,無盡美好山水隻化作一聲接一聲歎息。
“轟隆隆”,南宮頤陽一行人走過山穀時,滾石聲愈演愈烈,司馬蘭驚覺撩簾:“出了什麼事?”
“不清楚,待我去看看。”此帶乃兩山之間,崖壁陡直,南宮頤陽吩咐侍從照顧好司馬蘭,飛身下車,驚愕地瞪著前方身穿鎧甲、手握長槍、一馬當先的轅煜遲,“你還不死心?”
“來接本宮的皇兒,為何要死心?難道要本宮剖腹取子?”轅煜遲聲音像厲鬼,手中銀槍舞得出神入化,聲音回蕩山澗,令寒風更為刺骨。
“來人,給我上!”南宮頤陽氣憤填膺,凜然迎戰。
轅煜遲的說話聲傳入司馬蘭耳裏,驚厥的她撩開車簾,向上張望,隻見頭頂無數弓箭已上弦,怒吼著下車:“你居然在這設埋伏!”
經她提醒,南宮頤陽及手下將士一時間慌亂起來。
為保南宮頤陽一行人周全,司馬蘭隻身護住他,冷冷與轅煜遲相對:“王爺,我們到車上去。”
“蘭兒,回來!”轅煜遲盯著他倆上了馬車後立刻放下的車簾,不敢命人放箭,怕誤傷司馬蘭,大吼一聲,“南宮頤陽,拿命來!”
“王爺,別顧及蘭兒。馬能跑多快,就趕多快。”司馬蘭思量自己在車內,絕壁上的弓箭手沒有轅煜遲的號令不會放箭,得趁他們有所顧忌逃出此天塹。懷孕的她強忍腹痛,一再催促南宮頤陽快行。
“我們追還是不追?”洛誠和幾個將領看著轅煜遲隻身一人向前衝去,舉棋不定。
“別追。”一先鋒道,“太子妃不會要了太子爺的命,太子爺受些傷,娘娘就回來了。我們去了,會幫倒忙。”
轅煜遲快馬加鞭,追出了天塹,一勒馬韁,擋在馬車之前:“縮頭烏龜,下來!”
逃離陷阱,南宮頤陽便不怕他,拔出腰間寶劍,從車頂躍出,一記飛身向他攻去。兩人鬥了二十來招,車內的司馬蘭再也難忍腹痛,一臉蒼白拉開車簾,晃晃悠悠欲邁步,喚道:“殿下……”
她的聲音令轅煜遲分神,被南宮頤陽占了上風,連掃下盤。
“蘭兒,你怎麼啦?”轅煜遲無心念戰,眼睜睜瞅著踉蹌後、半掛在馬車上的司馬蘭,眼裏滿是焦急,向馬車疾步奔去,卻遭南宮頤陽身邊教衛阻攔,不得已打了起來。
“血?”南宮頤陽的擔憂難以言表,衝至馬車邊,扶起兩眼無神的司馬蘭,這才發現她掛裙被血染紅,“你流產了?”
轅煜遲全力以赴揮刀,速戰速決解決了和他對戰的教衛,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到車邊:“你要怎樣才肯隨本宮離開?”
“殿下……”司馬蘭恨,卻靠向他……
“我們走。”她選了他!南宮頤陽恐司馬蘭身子過弱時又悲憤交加,心痛撤兵,將她留下。
“本宮帶你回去。”孩子沒了,她不能死,轅煜遲將她抱上馬車,與部下彙合。
因太子妃流產,隨行的魏公公臨時買了宅院,以備主子養身子。
轅煜遲每日離開大半天,夜裏無論司馬蘭是否與他說話,皆固執地回房睡覺。
兩人背對背歇息,靜默用餐,從不相聊,連續十日之後,司馬蘭終熬不住了:“你想怎樣?”
“本宮想告訴你,明天回京。”轅煜遲已經打點好一切,啟程的時間一拖再拖,忽而將她抱上腿,手附上小腹。
“蘭兒為何會懷孕?”司馬蘭別開頭,緊張看著敞開的大門,和院子裏當值的士兵,“讓蘭兒下來吧。”
“本宮給你的那些是養身藥。”轅煜遲突然將她推開,見她未站穩,伸手相扶,待她立定後,收回胳膊,疾步跨過門檻。
“你想要孩子?”司馬蘭腦海中閃過此念,紅唇險些被咬破,見他背脊緊繃,才知說中了。
“願意被本宮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本宮連名字都記不清。”轅煜遲衝回屋內,向她低嚷,見她眼中帶笑,臉色更為鐵青。
“你真的想要我的孩子?”司馬蘭坦然湊過去,瞅著他俊美的臉,不由伸手附向他薄唇。
“大膽!”轅煜遲伸手將她隔開,冷冽目光掃過她的臉,“明日即可動身,不得有誤。”
“是。你父皇容不下蘭兒,此番回去定會給你招致麻煩。”司馬蘭看著他往外走,突然衝到他身後,摟住他的腰。口是心非的男人!
“本宮自有主張。”轅煜遲不曾回頭,僅是背脊繃得不如先前筆直。
司馬蘭收回手,轉身慢悠悠走向錦榻,歪了上去,拿了本書,卻見書中夾了絹帕。
“寧郡主怎麼辦?”此物乃寧嬿所繪。他帶在身旁,定是睹物思人。
沉默一記,轅煜遲大步離開。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司馬蘭隨口吟出李清照詩句,這或許就是目前寧嬿的寫照,自己要的乃攜子之手、一生不變承諾,他所給的不過是博愛、雨露均施……
返回軒轅朝途中,轅煜遲命屬下所有人換了普通衣裳,購置大量貨物,轉眼間顯出一派富商帶著妻眷外出辦貨模樣,半點也不遭人眼。
“相公,用膳吧。”一路並不疾行,偶爾也遊山玩水、附庸風雅,司馬蘭裝扮得像個極美的婦人,隻是一抹麵紗遮住慧目以下大半張臉,芊芊羅裙勾勒妖嬈身姿,並不複雜的首飾點到為止。
“嗯,進去吧。”轅煜遲一抖折扇,即便是商人模樣,氣宇軒昂的他也難藏匿與生俱來貴氣,邁進酒樓,立刻引無數注目。
用膳不過半個多時辰,席間偶爾相聊,大多數時候彼此靜默。
“你比從前的話還少,不屑與本宮說話?”轅煜遲無由來冒出一句,茶盞落下,用折扇抬起她下顎。
“相公錯怪妾身了,妾身從前也這般,現在仍如此。”還有幾日便可離開才王領地,如此風平浪靜,司馬蘭心中揣測頗多,湊向他,“這一帶乃才王封地。”
“哦?你怎知曉?他說的?”轅煜遲抖開折扇輕搖,發絲隨風而蕩,發冠上寶石光彩熠熠。
“是。”見他起身,司馬蘭碎步跟上,猛然回頭,竟見到從掌櫃身側走出的南宮頤陽。他的目光和善,笑容顯得清澈,原這般風平浪靜竟在他掌握中。
暫且如此吧。南宮頤陽發誓,等她身子養好了,再將她帶回身邊,黯然地看她離去。
“王爺,還需要再跟嗎?”侍從請示。
“嗯,看緊些。她是本王心愛的女子,此時讓她跟轅太子離開,實屬情非得已。”南宮頤陽自認不輸與轅煜遲任何,隻是時機出現得晚了些,陰霾地笑笑,離開了酒樓。
“愛妃在此處有熟人?想敘舊?”轅煜遲到了車邊,未聽聞她的腳步聲,冷冷問。
“故人。”司馬蘭感慨萬千,隨他離開。
約莫過了兩三日,轅煜遲一行人終來到軒轅王朝境內,再也不必偽裝成商旅,堂而皇之束了“遲”字旗號,大舉向太子府而去。
“妾身在何處安身?”才離開些許日子,慕容蘭以司馬蘭的名義再度住入太子府,即便蒙了薄紗,一雙明目也能讓旁人瞧出端倪。走在他身側,每一步皆戰戰兢兢,唯恐被轅皇派在太子身邊的人盯住。
“魏公公,還不給她安排住所。”轅煜遲吩咐後,進了書房,處理堆積如山的公文。
司馬蘭隨魏公公第一次走進轅煜遲寢宮的內間,瞅著屋內男性化的陳設,又看看一旁的魏公公和他的貼身婢女,坐立不安。
“王妃,午膳來了。”魏公公親自擺膳,“娘娘,園子裏種了好些蘭花,待會若娘娘不覺得乏,奴才陪娘娘到園子裏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