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懷著兩位恩師的重托和發展畜牧業的使命感,任繼周在草原科學這條道路上不斷前行。他仿佛是為草業科學而生,幾十年來,一頭紮在草原、牧區搞研究,艱苦備嚐,樂此不倦。1954年,他在草原類型較為典型的天祝馬營溝建起了高山草原定位試驗站。這裏海拔3000多米,全年無霜期隻有一個多月,六月天還結冰,開始兩年住帳篷,打地鋪,以後才修了幾間簡易的房屋。就在這樣一個艱苦的環境條件下,任繼周卻堅持科研、教學工作20多年。剛建站的四五年中,他教學科研兩不誤,每周三天在學校上課,四天跑天祝草原站,進行高山草原定位研究。1964年,在他的倡導下,甘肅農業大學畜牧係創辦了草原專業,以後又獨立發展成為我國農業院校第一個草原係。即使在“文革”那樣混亂的情況下,他沒有像其他一些人去打派仗,搞批鬥,而是一如既往搞自己的研究。在這裏,他創立了草原的氣候-土地-植被綜合順序分類法,現已成為我國公認的兩大草原分類體係之一;在我國率先建立了一整套草原改良利用的理論體係和技術措施,現已普遍應用於青、藏、川、甘等高寒牧區;研製出了我國第一代草原劃破機———燕尾機;研究提出了評定草原生產能力的新指標———畜產品單位,被國際權威機構用來評價世界不同地區草原生產力;研究提出了草原季節畜牧業理論,已為我國牧區廣泛采用,大幅度提高了生產水平。
他的工作和成果引起了高層關注,1978年,時任甘肅省委書記的宋平同誌得知後,利用星期天,專程到天祝草原站上去看望他。這位畢業於北平農學院農學專業的省委書記對他的試驗饒有興趣,詳細地聽取了他的彙報,讚揚他對創建我國草原學作出的貢獻。他說:草原畜牧業是關係國計民生的一件大事,非常重要,你們要把草原的科學技術研究很好地和農牧民的需求結合起來。當看到他的工作條件如此簡陋、環境如此艱苦,至今還是個沒編製、沒經費的“黑站”時,當即拍板給站上解決了10個人員編製和10萬元經費。
“文革”一結束,任繼周又多方奔走呼籲,爭取農業部和甘肅省的支持,於1981年促成了部省合辦的甘肅草原生態研究所的成立,組建起一支專業學術團隊,在全國開展係統的草原科學研究。他還創辦了草原學科領域的三種刊物,創建了我國高等農業院校4門草原專業課程,甘肅農業大學草業學科成為該領域的全國唯一國家級重點學科。20世紀80年代以來,任繼周又帶上學術團隊在我國黃土高原、雲貴高原、青藏高原及內海灘塗開展了草地農業生態係統的研究,並逐步形成了草地農業生態學的理論體係,成為我國現代草原科學奠基人和引領中國現代草業科學發展的一麵旗幟。特別是1983年起,在貴州省威寧縣開展聯合國開發計劃署貴州草地農業係統項目,在他的學生蔣文蘭研究員的具體組織下,經15年的研究、示範、推廣,形成了雲貴高原改良草地、發展放牧型畜牧業的“灼圃模式”,為南方人工草地畜牧業提供了有力的技術支撐,得到國際學術界的認可。新西蘭梅西大學還設立了以任繼周的名字命名的獎學金。1995年,任繼周當選為中國工程院院士,這也是我國草業科學界在2009年以前唯一的院士。
“世上豈無千裏馬,人間誰為九方皋。”正因為有了盛彤笙這樣的伯樂、九方皋,才培養造就了任繼周這樣的英才。因為他有識才之智和育才之能,知道如何開發一個人的價值和潛能,這就是大師的氣度和胸懷異於常人之處,也是大師的成就和貢獻。任繼周在盛彤笙的身邊耳濡目染,亦深諳人才培養之道。所以在成就一番煌煌大業之時,又帶出了一批犖犖大才。他們中有:與任繼周共同創立了任———胡氏草原類型檢索圖的甘肅農業大學教授、草原學家胡自治,在雲貴高原闖出了草地畜牧業優化生產模式的中共十六屆中央候補委員蔣文蘭研究員,中國工程院院士、蘭州大學教授南致標,草原學家、原甘肅草原生態研究所所長張自和,蘭州大學萃英特聘教授龍瑞軍等,有了這樣的團隊,他開創的草業科學事業,才能薪盡火傳、不絕如縷地延續下去。
一切榮辱均屬身外事,隻有努力工作,才能對得起國家和人民,對得起知識分子的良心。
———盛彤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