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麼快?”
“不知道。”扶蘇神色嚴肅,卻不慌張。“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翻過這座山,就可以到達一個城鎮,我們去哪裏給子笙看病。”
姬月看著昏迷的衛子笙,有些擔心的說道,“他能撐到麼?”
“不知道,所以我們必須要快。”話落,扶蘇一言不發的就背著衛子笙朝深山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姬月歎了一口氣,連忙跟上去。
“大人,我撿到了這個,這是她們留下來的。”
一個士兵拿著一件黑色披風走過來遞給領頭。他看了看四周,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傳我軍令,棄馬,進山。”
“是。”
他們浩浩蕩蕩的朝山中進發。
月隱雲端,已經深夜。
“扶蘇,把衛子笙給我背一會兒吧,你快支持不住了。”走了大半夜,姬月明顯感到渾身無力,但她還能堅持,可是背著衛子笙的扶蘇已經快不行了。
“別說傻話了。”扶蘇不溫不熱的答道,“我會照顧好他的。”
盡管他的喘息聲已經變得斷續,但他語氣依舊冷靜從容。
姬月不再說話,走到他前麵,替他開路,盡量減少他的體力的消耗。
繁星變得稀疏。
“扶蘇。”姬月停下來,回頭看著衣衫濕透的少年,“休息一會兒吧。”
“不……子笙他,快要撐不住了。”
姬月摸了摸衛子笙的額頭,心下一驚,他渾身滾燙,想必是發燒了。
想起那位語氣刻薄,權勢遮天,卻又美得閉月羞花的夜淵城主,姬月心裏有些焦急,衛子笙啊衛子笙,你可別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啊。
“扶蘇,先讓他喝點水,他需要休息。”
“嗯……”扶蘇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找了一個樹洞,扶蘇將外衫脫下給衛子笙蓋上,將所有水都喂給了他,衛子笙的體溫才慢慢降下來。
“姬月姐姐,我來守夜,你去休息一會兒吧。”他溫柔的笑笑。
看著他一副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扛的樣子,姬月表情複雜。
“你為什麼要救他?”姬月很奇怪,他是秦國的皇子,為什麼會出現在衛國。
二人無力的靠著樹根,抬頭看著漸漸隱去的星辰。被樹葉割碎的星光灑在他身上,他虛幻而又真實。
“那你,為什麼又要幫我呢,我可不相信,這個世上真的有好心人。”他依舊淡淡的笑著,話語卻尖銳。
“還真巧了,我就是那個好心人。”姬月疲憊的笑著。
扶蘇抿著嘴笑。
姬月忽然發現,這個少年,她好像無法讀懂……
“扶蘇,我來守夜,小孩子就該乖乖去睡覺。”姬月岔開話題。
“嗯。”他淡淡的應了一聲,斜靠著大樹閉目而眠。
幽深叢林中傳來哀轉的猿鳴,姬月驚醒。她連忙站了起來,實在太困,她竟淺眠了一會兒。
她發現,扶蘇已經重新背上衛子笙,準備要離開了。莫非……他昨夜沒睡嗎?
姬月恍然明白,他是對她還有戒心,所以不肯入睡。
“姬月姐姐,我們走吧。”他偏頭對她笑了笑,轉身就朝叢林深處走去,步伐很快。
二人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進食喝水,卻依然沒有放慢速度。
“大人,大人,發現他們了!”負責瞭望的士兵急忙跑了過來,“就在那邊的山上。”
領頭得意的笑起來,“好,我們從這邊繞過去,將他們包圍住。其他人從後麵追擊。”
“傳我軍令,加快速度,保持距離,不能被他們發現。”
山的這邊,低頭趕路的二人,同時抬起頭來,相互對視了一眼。
“後麵,好像有動靜。”扶蘇低聲說道。
“嗯,扶蘇,你有帶火折子麼?”
扶蘇偏頭看著她,“莫非……你想火攻?”
“嗯。”姬月有些無語,他實在太敏銳了。
“這是個好辦法,我想,前麵的路也應該被封鎖了吧,不然他們不會刻意保持距離的。”
“隻是,我的羽箭省得不多了,隻能等他們將封鎖的範圍進一步縮小。”姬月深深的看他一眼,“這就意味著,我們隻能坐以待斃,等著他們將我們包圍起來。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也可以選擇不按我說的做。”
他人畜無害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姬月姐姐,目前的狀況,除了選擇相信你,我什麼做不到,難道不是嗎?”
“確實如此,既然別無選擇,那就試著相信我,如何?”
他又抿著嘴笑。
這樣的笑容,姬月見過太多次,淡定從容,卻又滿是無可奈何,無法看透。
這真的是一個十四歲少年該有的笑容麼?
“姬月姐姐,說了多少遍了,要多注意身後才是啊。”
他從箭筒中抽出一根羽箭,朝她的身後飛射出去。
身後傳來一聲慘叫,姬月回頭,已有幾個心急的追上來了。
“你所謂的時機,到了呢。”扶蘇說著,從袖口中掏出火折子遞給她。她拿了火折子,就往後退去,消失在樹林中。
敵人手提長槍,接二連三的從樹林中冒出來。
“說,那個女人到哪裏去了?你們是什麼人,到底受誰所托,要救我衛國的罪人?”領頭走上前來。
“衛國的罪人?”扶蘇輕笑出聲,“幾天前,能見到他還要下跪,怎麼,現在就成了罪人了,還要靠一個孩子的頭顱去邀功領賞?”
領頭不以為意的笑笑,“今天,你們一個也逃不掉。”
“你問我們是什麼人,那好,我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