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夢想成為現實的旅途中又有著太多的挫折。楊士莪的科研探索在“史無前例”的年月裏遭遇到了滅頂之災。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發;是年5月,根據黑龍江省委的部署,軍事工程學院召開“文化大革命”誓師動員大會,成立“文化大革命”領導小組。1967年1月31日,“軍工紅色造反者聯合接管委員會”奪取院、係兩級黨政大權。2月,“軍工紅色造反者革命委員會”成立,學院一大批學者、專家都被冠以“反動學術權威”,成了造反派鬥爭的對象,時年36歲的副教授楊士莪在這場運動中自然也未能幸免!他被造反派宣布停止一切活動,向造反派交代他的“罪行”。最後,造反派還將他的“罪行”定為三條:一是“隻專不紅”;二是“蘇修特務”;三是“反動學術權威”。因為有了這莫須有的三條,楊士莪遭到了嚴酷的批判早在1957年“反右”之時,與楊士莪一同參軍進入大連海軍學校的戰友就被打成了“右派”。當時由於國家水聲科學發展的需要,楊士莪被軍事工程學院派到了中國科學院沈陽分院學習俄語,其後因很快出國而與這場運動擦肩而過。戰友多年後還跟他開玩笑說:“你不走,我這個右派的帽子鐵定可就是你的!”楊士莪回答說:“那隻是在海校,但在哈軍工還輪不上我!”而事實上,哈軍工由於有陳賡院長的保護,右派的比例遠低於全國。陳賡對前來“反右”的人說:

“當兵都是要政審的,我們是軍隊編製,政審都是合格的!政審不合格的,進不了哈軍工!”

這一次,楊士莪未能幸免。曾擔任軍事工程學院院長兼黨委書記的陳賡大將,已於1961年3月因心髒病突發而猝然逝世。麵對三頂“帽子”,楊士莪的同事幫他分析說,“當反動學術權威也好,隻專不紅的副教授也好,你總能被揪出幾句曾經說錯過的話,打倒你沒商量;而當蘇修特務,等一陣風吹過,帽子也就摘掉了”。楊士莪想想,自己確實去過蘇聯,蘇修特務的名號自然是無法避免的,就認吧!

那時,黑龍江省革命委員會主任潘複生給哈軍工定了個框,說軍工有一個營的階級敵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楊士莪就和這一個營的“階級敵人”一起,被清理出了階級隊伍。從此,楊士莪被帶上了“蘇修特務”的帽子,關進了“牛棚”八個多月。

但是,清白的終究是清白的,楊士莪的“罪名”很快不攻自破,他被從牛棚裏放出來。

1969年8月根據黑龍江省革委會的通知,軍事工程學院736名幹部參加“赴邊疆毛澤東思想宣傳隊”,楊士莪又作為宣傳隊隊員之一,赴富錦縣富來大隊做宣傳,並在那裏一待就是八個多月。楊士莪心裏覺得十分好笑,自己前一天還是牛鬼蛇神,怎麼一轉身,第二天就變成了宣傳毛澤東思想的知識分子?怎麼完成這個轉變的,包括當局者楊士莪本人,可能誰也說不清楚。

在此期間,楊士莪的愛人謝愛梅於1960年從北京師範大學畢業後,分配到了東北林學院教物理,之後因運動而下放到哈爾濱第一女中任教。直到“文革”結束,她才調回高校。

解放軍軍事工程學院在“文革”的幾年中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1966年,學院被迫轉業改製,改名為哈爾濱工程學院,院係進行調整。1969年根據林彪關於戰備的“一號命令”,學院被迫內遷,1970年正式分遷,學院主體(院直領導機關、電子工程係、導彈工程係、計算機工程係、基礎課部等)內遷到長沙,成立長沙工學院(現為國防科學技術大學);航空工程係遷往西安,並入西北工業大學;原子工程係遷往重慶,與哈爾濱工業大學有關專業,組建重慶工業大學;原子工程係後又回到哈爾濱與海軍工程係組成哈爾濱船舶工程學院(現為哈爾濱工程大學);風洞實驗室,改名為風洞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