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軍工的校園裏,在世昌路和文廟街的交會處,一座半身銅像傲然挺立,威風凜凜,這是民族英雄鄧世昌的雕像。望著鄧世昌那堅毅的目光,不禁讓人肅然起敬,在他那憂國憂民的目光裏,一代代哈軍工人以國家領海為自己事業的基點,把海洋事業當作自己精神世界的歸宿。楊士莪也是其中的一個。

1959年10月,楊士莪結束了為期兩年在蘇聯科學院水聲研究所的進修學習,回到了軍事工程學院海軍工程係。回國以後,他首先遇到的一件對他一生影響巨大的事是:中蘇聯合南海水聲考察。1960年1月至4月,中蘇兩國在榆林海區進行了聯合預備水聲考察,中方負責人為汪德昭,蘇方負責人為馬捷波夫。年僅28歲的楊士莪出任考察隊中方副隊長。中國的水聲研究該怎麼幹,在他心裏還隻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這次以水聲物理為主的考察,在我國曆史上屬首次,兩艘船都由蘇聯提供,船上的設備也完全依賴蘇聯,設備的關鍵部位控製者也是蘇聯的科學家。中方不僅沒有這方麵的設備,也幾乎沒這方麵的人才。參加考察的,近80名中方科技工作者都是從物理學或相關領域轉行過來的,對於水聲研究絕大多數還停留在概念上。1959年初,中國才開始水聲工作的規劃布局,中國的水聲研究才剛剛邁出稚嫩的雙腿!這次考察雖然名為中蘇聯合考察,實際上是我國水聲學科的一次啟蒙教學。

當時,發展國防水聲學科,建立起中國的水下萬裏長城——反潛探測係統,對我國是極其重要和具有國防戰略意義的一件大事。

在此次考察中,隻有擔任中方隊長的中國科學院電子學研究所副所長汪德昭先生之前接觸過水聲科學,做過相關實驗。汪德昭出生於1905年,江蘇省灌雲縣人,他的父親汪壽序(號雁秋)曾任北洋政府農林部主事,他的長兄汪德耀是著名的生物細胞學家,曾擔任廈門大學的教授、校長;他的三弟汪德熙是著名的核化學家、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汪德昭早年就讀於法國巴黎大學郎之萬實驗室,與郎之萬共同推導出大離子合成係數理論,並應用於低空大氣層中,解決了國際上爭論多年的問題。汪德昭在郎之萬教授的介紹下,曾參加法國加大海軍聲呐的發射功率的研究工作,因此接觸了水聲技術,並做出過一定的成績。汪德昭畢業後在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工作,1956年回國,次年被增選為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曾任中國科學院原子能研究所室主任、科學院器材局局長。1958年初夏,汪德昭被派往蘇聯進行水聲學考察,擬開展我國國防水聲學研究。回國後,他主要致力於水聲人才的培養,並在我國先後建立起南海、東海和北海三個水聲科學研究站,並於1964年7月1日建立了以水聲學為重點,包含聲學各分支學科的綜合性聲學研究所——中國科學院聲學研究所。對於促成此次考察,汪德昭起到了非常關鍵性的作用。

但是,由於在考察之前汪德昭的腿摔斷了,上船時隻能拄著拐杖,行走極其不便,所以擔任副隊長的楊士莪便成了實際的聯絡員,由他來統一協調各方麵的關係。在與蘇方接觸交流過程中,楊士莪看到蘇方科學家名為幫助中方,卻帶著十足的傲慢與不屑。

考察隊按照事先與蘇方共同商定的考察計劃執行研究工作,各研究組每天認真填寫“科學考察活動日誌”,摘記每天執行的實驗項目、內容、情況和參加人員等。通過日誌的積累和統計,為這次考察活動提供了寶貴的記錄。

由於中蘇關係破裂,1960年3月,參加考察的蘇方科技人員按照其政府的要求毀約回國,並要把上萬米的水聲考察數據記錄(電影膠片)帶回蘇聯。汪德昭沉著冷靜先想辦法將資料加以複製,爾後把原片按協議交給了蘇方。考察結束後,參與考察的青年科技人員花了半年時間,整理考察相關資料,編寫成八本水聲學的考察報告——這是我國第一批水聲學研究報告。

南海,碧波萬頃,起伏錯落的珊瑚礁,豐富的海底資源,這是中國的領土!

現在卻要由別的國家來幫助進行研究。海疆需要自己來守衛!楊士莪激動的心中增添了幾分沉重。他期盼著我國自己的水聲科研隊伍盡快成長起來,渴望著將來由我們自己的考察船航行於中國海域。

中國的海洋,一定要由中國人自己來掌握!楊士莪暗暗下定了決心。

考察回來後,楊士莪提議:在軍事工程學院創建水聲專業!在他的積極倡導下,學院很快創建了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