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觀奕訢一生,可以說他是一個在學業、工作、生活等方麵都相當出色的一個人。這不禁讓人設想,如果當初道光帝把皇位傳給了皇六子奕訢而不是皇四子奕詝,晚清的曆史又將會怎樣去書寫?
少時的奕訢已表現出“冠於諸昆弟”的聰穎,見過麵或未謀麵的,幾乎眾口一詞地如此稱讚他。這一切緣於他的好學和驚人的記憶力。幼時讀書,老師日授千言,他稍讀即成誦。對新鮮事物,他也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癡迷。青年時期在大清備受侵略欺侮的刺激下,他開始轉向向敵國學習。看魏源的《海國圖誌》時,他愛不釋手,反複摩挲,“胥能成誦”。正是由於熟誦,後來他才會有與建議將《海國圖誌》、《坤輿圖說》等列為考試通商衙門官員課本的人不同的獨到見解。他認為,這些書為國人所撰,終究不是親眼目睹,因而不免“離奇荒謬,疑信參半”。“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奕訢在學習誦讀的基礎上時常有獨特的思考,這種精神是非常可貴的。
同治二、三年時,他開始經常性地閱讀南北通商衙門的情況彙報和外國人在華創辦和發行的報紙,他是統治階級中始終對新鮮事物和世界情況保持最全麵了解的人。奕訢也特別重視曆史經驗的借鑒和統治經驗的積累,他在公事閑餘對輯錄了雍正以來典章製度的《樞垣紀略》一書詳加披覽,從中熟悉曆朝用人行政情況。此外,他又囑人依《樞垣紀略》體例,利用檔案資料和所見所聞,詳細補述《樞垣紀略》以來50餘年軍機處的變化沿革、獎懲故事、人員調遷等內容。該書已成為目前研究清代政治和軍機處作用、性質和成員構成等情況的最為重要的資料。奕訢總裁方略館時,還花了近4年的時間對平定太平天國及撚軍起義的情況、經驗做了資料編纂。奕訢不厭其煩,隨時披覽,最終編成《剿平粵匪方略表》和《剿平撚匪方略表》兩部大型文獻書籍。書的立場當然是從維護王朝統治的角度出發,但它畢竟提供了關於剿滅太平天國和撚軍起義的第一手資料。
因師承工於書法的賈楨之故,加之奕訢本人的愛好和努力,他的書法也相當地漂亮。字體圓潤黑大,有唐代大書法家歐陽詢之風。奕訢也愛讀詩和賦詩,擅長經史雜論,“勤學能文”。奕訢的詩癖一直保持到其暮年,成為他一生的精神伴侶。他的詩文後來都收在《樂道堂文集》(又稱《恭親王文集》)裏。奕訢的詩追求清新的風格,後人評價他“詩學晚唐”,讚揚他“不愧風人”。
除詩書外,他還通聲律。閑來無事,經常操琴演奏。奕訢對文物的鑒賞也有著特別的興趣和水平。由於自幼生活於皇宮之中,使他可以經常考較觀摩王羲之、米芾等人的書法真跡和其他文物。奕訢所藏的端硯尤為豐富。高雅的興趣愛好使他有別於那些惟好聲色犬馬的王子貝勒,作為滿族親王中積極接受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代表,他也因此頗得士大夫階層的喜愛和尊敬。時人稱奕訢“舉止安詳”,“對人無多語,而輒中竅要”,具有一位親王應有的風度。皇子的身份讓他時時不忘自己的高貴血統,長期執掌軍機又使他養成不任性言論的作風,加之屢遭慈禧的打擊也使其更加小心。那個活潑開朗甚至天性有些率真的皇族少年後來已然長成。
在接見外國人時,奕訢常有尊嚴。與人熟悉了之後,親切近人。在接觸的外國人當中,他與赫德的關係最好。一些外交、洋務上的重要事情,他常常請教赫德,與他商量。他們兩人之間交往,就很輕鬆。一次,奕訢甚至解開赫德的上衣,仔細觀察西服的裁剪構造,盛讚西服確實簡易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