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反對變法的守舊大臣(2 / 3)

中日和約簽訂後的這年夏天,翁同龢首次會見了康有為。他屈尊降貴,首先承認了自己的過失,接著虛心向康有為求教變法的相關事宜。康有為大膽地提出自己一貫的主張,變法必先變科舉。翁同龢表示讚成,隨後即令陳熾草擬十二道新政詔旨,征得光緒帝的同意後準備依次頒行。

為了減少新政推行的阻力,翁同龢決定借助恭親王的力量和威望。一天,翁同龢帶著十二道詔旨前往恭王府。奕訢依舊躺在病榻上看著奏報,精力已很不濟,每看一會兒就要歇好久,甚覺疲勞。見翁同龢已經來到了榻前,奕訢挪了挪身子,抱歉地笑著說:

“老了,不中用了,動一動就喘氣;老眼昏花,看折子也不行了;又年老多病,力不從心,該讓賢了。”

翁同龢說,當下局勢可不是恭王言退的時候,他勸告道:

“王爺宜權衡大勢,不要作進退之詞。這是陳熾草擬的十二道新政詔旨,已征得皇上的同意,現請王爺過目。若王爺沒意見,下官想請王爺領銜上奏,以王爺的威望和皇上的首肯,此詔必能得天下人認同。”說完,將詔旨呈遞給奕訢。

約半個時辰,奕訢看完十二道詔旨,他知道,這詔書的內容大多引用康有為的奏折。翁同龢此次前來,是想拉攏自己與太後抗衡,與天下反對變易的人相對抗。他已經感到,甲午戰後國內外形勢發展迅速,國內民族資本的發展也使變法維新的呼聲越來越強烈。然而他更加關注的是清廷之內,上層統治集團對改革問題分成了勢如水火的兩派——南派和北派,前者甲午戰後傾向維新,後者則一直趨於保守,兩派的支持者分別為光緒帝和慈禧太後。奕訢考慮最多的,是如何左右逢源。而對此,翁同龢認為,在皇族親郡王中,隻有行輩最尊、威望最高的恭親王最能團結兩派並為他們所接受。但這次,翁同龢與光緒帝仍然是過於天真了。

甲午一戰刺痛了奕訢。早在18世紀60年代初期,奕訢剛剛倡行洋務之時,一份條陳就曾深深地觸動過他:“聞日本近遣幼童分往俄美兩國,學習製造船炮鉛藥及一切軍械之法,期以十年而回。此事明確,日本必強,有明倭患,可為預慮”。從此奕訢更加積極地倡導洋務,時常關注日本的動向。日人在十年之後的七十年代經過明治維新,各項事業初見成效,1874年的侵台實際上是給中國人敲的一次警鍾:中日兩國之間已經有差距了!然而,中國人並沒有警覺起來,依然在老大帝國的道路上徘徊,認為對付日本這個島夷小國,隻要上下、內外同心,“外侮潛消”是自然而然的事。事過二十年,這一隱患不僅沒有消除,反而招致了更大的禍患,中日雙方的較量中,中國慘敗。奕訢能不痛心嗎?

從維護封建統治的角度出發,甲午之敗以後奕訢針對清廷弊端,也提出了諸如興辦學堂、修築鐵路、振興工商、改革武科考製等主張,但基本上仍然是洋務派主張的老調重彈,以不觸動清王朝的統治基礎——君主專製為底線。在親眼見到《上清帝第五書》之前,奕訢對於光緒帝和維新派所做的種種改革行為一直持“默然”態度,未表示過公開的反對。

1897年,作為“調停”中日戰爭的回報,德國占領膠州灣。德國獲得了中國重要港灣,其他各國毫不示弱,紛紛向中國提出各自覬覦已久的領土要求,一時瓜分狂潮蜂起。為應對這種局麵,光緒帝急召軍機大臣,表明“時移事異,變法宜矣”的想法,並征求諸位臣工的意見。奕訢知道這時的光緒帝麵對嚴峻的國內國際危機,隻知道要“求變”,自己不便說“不”,遂沉默不語。帝黨關鍵人物翁同龢見機行事,第二天,便發布百日維新前的第一道“新政”上諭,大意為裁綠營、撤局員、薦人才,並飭部院諸臣不得延宕。

看了諸項條款後,奕訢隻笑了笑。原來被翁同龢稱之為具有“內政根本”性質的上諭,無非也隻是對現有弊病的一點小變革而已。

接下來有一天,一份貴州學政嚴修請求開設經濟特科的奏折送到了總理衙門審議。翁同龢和張蔭桓表現出極高熱情,全力支持;在交由康有為代總理衙門草擬的具體章程中,有明顯的削弱甚至最後完全以新科取代八股的意圖。奕訢依然未置一辭。

在風雲突變的戊戌政變高潮來臨之前,康有為的又一份上書《上清帝第五書》讓沉默已久的奕訢再也無法容忍。在這份著名的“上書”中,康有為圍繞開國會、定憲法的主張,向皇上指明了救國的上、中、下三策:上策是皇帝仿效俄國彼得大帝和日本明治天皇,親自主持大計,“以俄國大彼得之心為心法,以日本明治之政為政法”,實行變法;中策為“大集群才而變政”,召集有才能的人,主要為六部九卿各大臣,共商變法具體方略,依次推行;下策乃“聽任疆臣各自變法”,權力下放到地方,讓各省官員自己主持變革實踐。康有為還情辭懇切地指出,行上策可以強國,行中策可維持局麵,行下策能使國家免於滅亡;若三策皆不實行,到時皇上“求為長安布衣而不可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