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會林後來成了一位出色的光學專家,擔任了長春光機學院院長的重任。他說,他是被導師生生“逼”出來的。如果沒有導師的嚴“逼”,他就不會走到今天,不會取得這麼多的成就。他說,他從導師那裏學到的何止是學問!

導師寫給學生的一封道歉信

趙文興是“文革”後王大珩招收的第一批研究生。趙文興的情況與其他人有些不同,他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孩子,是憑著一股子勁兒從農村裏闖出來的。趙文興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能一下子考上了王大珩的研究生。他對王大珩十分崇拜,幾乎崇拜到了畏懼的程度。第一次見王大珩時,趙文興從頭到尾始終直挺挺地坐在那,緊張得連話都不會說了。王大珩每說一句話,他都趕緊記下來,誠惶誠恐的像得了聖旨一般。

越是害怕就越是出錯。1982年,趙文興要去聯邦德國參加一個學術會議。臨行前,他把準備在這個會議上發表的一篇文章拿給王大珩看。這篇文章的整個觀點都是王大珩的,是王大珩在英國時就想到的問題,但一直沒有機會去做,沒有得到證實。王大珩把這個題目交給了趙文興,趙文興成功地做出來並據此寫出了這篇論文。在趙文興看來,自己隻是按照王大珩的指點做了些具體的實驗工作,證實了導師的觀點。所以在署名時,趙文興就把王大珩的名字放在了前麵。王大珩隻看了一眼,就毫不猶豫地把自已的名字改到後麵了。趙文興是個實在人,回去後越想越覺得心裏過意不去,就又把名字的順序改了回來。定稿時,王大珩看到自已的名字又寫在了趙文興的前麵,臉一下就沉了下來。他嚴肅地對趙文興說,學術文章的署名應該有科學的態度,不應該有長幼尊卑之分。這項研究從實驗到論文都是由你來完成的,你的名字理所當然應該署在前麵,請你不要再改動了。說著就又把自已的名字挪到了後麵。

後來,又是因為署名的問題王大珩朝趙文興發過一次火。那是趙文興做博士論文的時候,這篇論文也是基於王大珩的觀點,由趙文興做的實驗,並寫出了論文。因為其中存在著一些有可能引起爭議的問題,發表論文時趙文興心裏很有顧慮,生怕這篇論文會給導師引來麻煩。經過與副導師反複商量之後,趙文興決定不署王大珩的名字了,隻以趙文興自已的名字來發表論文。這篇論文發表之後,王大珩看了十分生氣,他認為趙文興在署名問題上缺乏嚴肅認真的科學態度,立刻把趙文興叫來責問。

那一次,趙文興可真是害怕了。見素來溫文爾雅的導師朝自己發火,趙文興嚇得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越害怕就越難以解釋清楚。事後,趙文興越想心裏越窩囊,多少天都寢食難安,怎麼也緩不過勁兒來。

沒想到,過了不久,趙文興突然收到了王大珩的一封信。打開一看,竟然是寫給他的一封道歉信。王大珩在信上說,趙文興的副導師已經把情況向他解釋清楚了,是自己錯怪了文興同誌,自己當時的態度過於激烈了,希望文興同誌不要多心,還請文興同誌多多原諒。信中還言辭懇切地對趙文興的論文提出了許多修改意見……

捧著這封導師寫給學生的道歉信,趙文興心中百感交集。許多年過去了,趙文興一直珍藏著這封信。每每提起這件事,趙文興都會感慨地說,自己從導師那裏學到的不僅是學識,更重要的是導師那嚴肅認真的科學態度和正直無私的高尚品格。趙文興說,能做王大珩的學生是自己的幸運,做過王大珩的學生終身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