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看得呆呆的。
“哦,對了。”少女想到了什麼,從包袱裏拿出幾顆夜明珠,“你這裏太黑了,你又怕火,用這個吧!”
男子愣愣地收下了。
少女笑道:“走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二人出了洞穴。
男子不自覺地就要佝僂下身子,似乎想在地上爬。
少女嬌嗬:“好好走!”
男子一個激靈,把脊背挺得鋼管直了。
二人漸漸走遠後,洞穴對麵的一片樹林中,雲清與侍女緩緩地走了出來。
男子進洞時,還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裳,轉頭就換了一套嶄新的,而少女的夜行衣也不見了,誰看了都會想,他們究竟在洞裏做了什麼?
雲清捏緊了拳頭:“雲師妹怎麼會認識一個野人?”
侍女怔怔地看了看有些熟悉的山洞,低下頭:“時候……就認識了。”
少女與男子進了城,男子的容貌有些古怪,耳朵尖長,手臂倒是一場壯漢的長度,可他身材不高,這雙長臂長在他身上就顯得有些不搭調。
偏偏他又穿得特別華貴,那身風雲錦,據是專程為聖教的聖教與千金定製的。
他身旁還站著一個妙齡少女。
少女戴著麵紗,隻露出一雙明亮而美麗的眼睛。
不少百姓投來了異樣的眼光。
男子的眸子裏露出了警惕的凶光,一個孩子被他嚇哭了。
孩子的娘趕忙抱著孩子跑開了。
少女就道:“你別怕,大家沒惡意的。”
男子又像霜打過的茄子,把腦袋給耷拉下去了。
少女帶著他在一家路邊攤的羊肉攤坐下,這個攤位是老字號了,雖沒鋪子,可它家的羊肉是整個雲中城最地道的。
少女點了一份手抓骨與一鍋羊蠍子,幾個大餅,一盤奶皮,一碗馬奶酒與一碗酥油奶茶:“其實城裏有很多好吃的,你以後不要再吸獸血了,你是習武之人,那東西吸多了會走火入魔的。”
膳食被呈了上來。
少女將酥油奶茶遞給他:“你嚐嚐。”
他猶豫著喝了一口。
“好喝嗎?”少女問。
他的喉頭滑動了一下,違心地點點頭。
少女又掰了一塊手抓骨給他。
他伸手去接。
少女按住他的手:“這是手、抓、骨。”
他:“啊,啊,啊。”
少女耐著性子,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手、抓、骨。”
他:“啊(ǎ),啊(ā),啊(ǎ)。”
少女扶額,把手抓骨遞給了他。
他慢吞吞地吃了起來。
少女回到聖教時,已是後半夜,她躡手躡腳地來到自己的院牆外,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才爬著樹,翻上牆頭。
她跳下地,得意地拍了拍手,一轉身,就見雲清神情嚴肅地站在自己麵前,她驚得渾身一震:“逸、逸清?怎麼是你啊?你怎麼會在我院子裏?”
侍女就站在門口,門開了一條縫,她無所適從地拽緊了帕子。
雲清開門見山道:“那個人是誰?”
“什麼那個人?”少女撇過臉。
雲清道:“別裝蒜了,我都看見了。”
少女眉心一蹙:“你跟蹤我?”
雲清正色道:“穿著夜行衣,大半夜地逃出聖教,我不該跟蹤你嗎?”
“我……”少女被噎得無從辯駁。
雲清頓了頓,又道:“你不他是誰,我就親自去抓他了。”
少女沒好氣地問道:“你為什麼要抓他?他惹你了嗎?”
雲清的眸子裏掠過一絲複雜:“師妹,他的目的並不單純,你怕是已經不記得時候的事了。”
少女哼道:“幹時候什麼事?我是最近才認識他的。”
雲清語重心長道:“就你是不記得了,你若是不信,大可去問問教主,你五歲那年是不是被一個野人抓走過,還差點讓對方給殺死了?”
“你胡什麼?”少女蹙眉道。
雲清定定地看著她道:“當時就是在那個山洞,聖教出動人去圍殺他,可是沒把他殺死,現在他回過頭來找你,不過是想報當年的一箭之仇,你可前往不要被他騙了。”
少女的神色冷了下來:“誰告訴你這些的?蓮姐姐嗎?”
侍女的心肝一抖。
雲清道:“誰告訴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再也不要去見這個人了。”
少女瞪了他一眼道:“我愛見誰見誰,你管不著!”
雲清語重心長道:“師妹,他練的是邪功,他茹毛飲血,你堂堂聖教千金,怎麼能與這種人來往?”
少女駁斥道:“他茹毛飲血怎麼了?我沒把你救回來,你不也在大山裏茹毛飲血嗎?”
雲清的喉頭一堵。
少女冷冷一哼,推開他,徑自回房了。
……
婆婆收回思緒,端起桌上的茶杯,默默地喝了一口已經涼掉的茶:“姐與血魔相識的事,雲清教主不知。”
胤王狐疑地看了蓮護法一眼:“不是出動護法擊殺過血魔嗎?雲清教主怎麼可能連這個都不知情?”
婆婆又喝了一口茶,道:“擊殺血魔的時候,他還沒來聖教。”
胤王將信將疑地問道:“之後也沒人告訴他?”
婆婆道:“沒有。”
新任大祭師弱弱地吸了口涼氣,嘀咕道:“血魔是不是傻?他明明打不過鬼帝,還一個人闖入聖教大開殺戒,他是找死麼?”
胤王沉默,血魔被關了這麼多年,早已被關成瘋子了,可就算隻剩下野獸的本能,趨吉避凶也還是懂的,今日被祭師劍傷了之後,他不就逃之夭夭了嗎?
可見他是個惜命的,當年他是哪根筋不對,非得莽撞地殺上聖教?
胤王總覺得,這其中還有什麼大家都不知道的事。
還有,既然他一開始並不是這麼強大,那他又是怎麼一步步把自己煉成一個血魔的?
……
“給,這些全都是我們聖教的頂級功法,你的那套功法太邪了,以後不要練了。”少女將包袱裏的竹簡一卷卷鋪在柔軟的虎皮上,“我一個個和你啊,你想練哪個,告訴我,我教你。第一個是青蓮決……”
男子啊了一聲,張開嘴,用沙啞的嗓子:“雲、珠。”
少女一愣:“你剛剛什麼?再一遍!”
男子道:“雲,珠。”
少女驚喜一笑:“你會我名字了!”
少女瞬間將挑選功法的事拋到九霄雲外了,隨手拔下發簪,道:“發,簪。”
男子:“雲,珠。”
少女嘴角一抽,又拿出一方帕子:“絲、帕。”
男子:“雲、珠。”
少女無語望,拿出一袋糖豆:“糖、豆。”
男子:“雲、珠。”
少女拿出一把刀。
男子:“雲、珠。”
少女拿出一本書。
男子:“雲、珠。”
少女兩眼一翻,一頭栽在了虎皮上。
男子戳了戳她肩膀。
少女裝死。
男子又戳了戳。
少女悶悶地道:“幹嘛?”
男子順著洞口,指了指上一輪圓月。
少女順勢一瞧,不解地問他道:“怎麼了?你想看月亮?今的月亮不是很圓啊,明晚十五,十五的月亮最圓了,可是每次十五你都不在。”
男子沉默。
猶豫半晌後,啊啊地發著聲,做了個倒在地上的動作。
少女撓頭:“你、你想什麼啊?”
男子指了指月亮,比劃了一個大圓盤,倒在地上。
少女試探地道:“你是滿月的時候,你會生病嗎?”
男子點頭:“雲、珠。”
少女恍然大悟:“難怪每次十五我來找你,你都不在,你之前為什麼不告訴我?”
男子慚愧地低下頭:“啊。”
少女看向他道:“你怕我會傷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