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改!不許改!都給我下去!”老藥師拿起掃帚,將掛牌匾的廝趕了下去,隨後氣衝衝地來到巷子,看向徐氏道:“二夫人!你為什麼要撤換靈芝堂的招牌?靈芝堂是伯爺與大夫人的心血!沒有他們同意,誰都不能拆掉靈芝堂的招牌!”
糟糕,老裴怎麼衝出來了?叫他看見大喬氏就慘了!
徐氏給掌櫃使了個眼色,掌櫃會意,拖住老藥師便往巷子外走。
徐氏看向眾人道:“大家別聽她胡言亂語,她才不是我們長房千金……”
話到一半,老藥師掙脫掌櫃的掣肘,力道過猛,朝後猛地下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少年將他扶了起來,他一眼看見了躺在地上的喬崢,眸光就是一顫:“老爺?”
徐氏怔住:老爺?什麼老爺?
老藥師顫顫巍巍地扶了扶喬崢的肩膀:“老爺?是你嗎?老爺!”
徐氏隻顧著對付喬薇,倒是忽略了躺在地上的喬崢,待她走近了一瞧,嚇得整個人都尖叫了起來!
“夫人!你怎麼了?”林媽媽扶住她。
徐氏戰戰兢兢地道:“伯、伯爺……”
喬薇不欲將喬崢牽扯進來,故而沒有亮出喬崢的身份,可這會子被老藥師識破,想藏也藏不住了。
林媽媽上前瞧了瞧,也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尖叫!
徐氏雙腿一軟,無力地靠在了徐媽媽身上。
老藥師認出了喬崢,緊接著又認出了喬薇:“你是大姐?”
喬薇看向他:“你是……”
“我是老裴啊,大姐!我守著靈芝堂這麼多年,總算把你給等來了!老爺沒死……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這麼好的人,老爺怎麼舍得讓他去死……”老藥師老淚縱橫。
林媽媽一手扶著幾乎暈厥的夫人,一手指著老藥師,:“老裴,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大老爺早已過世多年,你怎麼隨便逮住一個人就他是大老爺?你的瘋病又犯了!看來是不能繼續在靈芝堂做事了!掌櫃的!還不快把他扶進去?省得他在外頭丟人現眼!”
“……是!”掌櫃管不了大房二房的真相,他已踏上二房的船,身家性命都與二房一體,他隻能聽二房的差遣。
他去擒老藥師,被喬薇一把折斷了手骨,發出淒厲的慘叫!
林媽媽嚇死了,這個女人打起架來真是好不要命啊!
“快把夫人扶上馬車!”
林媽媽招呼幾名下人將癱軟的徐氏架上了馬車,隨後在眾人質疑與鄙視的目光下,匆匆忙忙地逃回了府裏。
礙於喬崢的傷勢,喬薇沒有追上去,將喬崢抱到了關師傅的馬車上,關師傅把喬崢的東西一一拾掇幹淨,也拿上了馬車。
關師傅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村子。
村民見喬薇背著受傷的喬崢歸來,都驚訝地張大了嘴,這不就上城裏一趟?出了啥事?咋就傷成這樣了?
七娘從作坊出來:“老爺怎麼了?和誰打架了?”
喬薇將喬崢背進屋子,放到床上:“熱水!”
“好,好!”七娘趕忙去了廚房,燒上熱水,又把碧兒從作坊叫了出來,“你先去老爺跟前兒伺候!”
“好!”碧兒解下圍裙,進了喬崢的屋子。
喬薇從自己屋拿來備用的金瘡藥,解開喬崢頭上的紗布,刮掉了接骨草,把金瘡藥抹上,又從喬崢的藥櫃找了黃芪、南星、白附子、海螺蛸、黃蓮、白芷等預防傷口感染的藥材,讓碧兒拿去了廚房。
喬薇的臉色沉得嚇人,碧兒與七娘都不敢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老秀才與羅大娘問詢上了山。
“老爺他怎麼了?”老秀才神色慌張地進了屋,看到喬崢頭上一寸多長的傷口,倒抽一口涼氣,“誰幹的?”
喬薇目光冰冷道:“靈芝堂。”
老秀才一怔:“靈芝堂?你們上靈芝堂了?老爺他想起從前的事了?”
喬薇絞了帕子,給喬崢擦去臉上的血跡:“沒有,隻是路過,救了一個靈芝堂救不好的病人,就被靈芝堂恨上了。”
老秀才氣煞了:“殺的東西!殺的東西!他們怎麼能這麼對老爺?他們是不是認出老爺了?”
喬薇把沾滿了血汙的帕子放在水盆中清洗幹淨:“一開始沒認出,現在已經知道了。”
老秀才跳腳:“知道了都沒把老爺認回去嗎?”姐犯了事被逐出家門,可老爺沒有啊!
羅大娘罵道:“狗日的東西!當初把你趕出去,現在又把你爹給打了!不是人!畜生!王八羔子養的!報官去!”
老秀才氣悶道:“報官沒用的,老爺都死了這麼多年了,他們一口咬定老爺是假的,官府又能怎麼樣?老爺的腦子又不清楚,不出個一二三來,如何證明自己就是恩伯府的大老爺?”
底下,相似之人太多了,老爺曆經十五年,容貌上多少也有些變化,除非老爺能記起從前的事,否則,很難證明自己的身份。
而老爺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大姐就更不能了。
大姐自幼養在後宅,幾乎沒在外頭露過臉,除了喬家人,誰認得她是大姐?
可喬家人都被那幾個黑心肝的控製了,他們會替姐作證嗎?別傻了。
當初但凡有一個人站出來替姐話,姐或許都不會淪落到被逐出家門的境地。
羅大娘抹了淚:“真是造孽啊!”
老秀才紅著眼眶道:“老爺能早日康複吧,隻有你恢複正常了,才能把那幾個黑心肝的從喬家趕出去啊!”
……
卻林媽媽與徐氏落荒而逃後,哪兒也沒去,直直奔回了喬家。
喬家正院,歡笑聲不斷,正是喬玉溪的大哥,徐氏與喬嶽山長子喬仲卿回來了。
喬仲卿本在蜀地求學,聽聞父親封侯的消息特地趕回家中慶賀,沒想到晚了一日,慶賀宴會已經結束了,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替父親高興。
他把從蜀地帶回來的禮物給各房送了過去,當然,也少不了弟弟妹妹的。
喬玉麒得了一把折扇:“這是什麼,大哥?”
喬玉麒調皮,可對大哥卻是十分畏懼的,別看大哥總是一副笑容滿麵的模樣,可喬玉麒卻知道,大哥絕不像表麵看上去的那般溫順無害。
“這是大儒孔先生親筆題的字。”喬仲卿溫潤如玉地。
喬玉麒才不喜歡什麼大儒,但哥哥送的,他不敢不稀罕,甜甜地笑道:“多謝大哥!”
喬仲卿檢查了一會兒弟弟的功課,發現弟弟雖然頑皮,功課卻不曾落下,滿意地點了點頭。
隨後,喬仲卿又給喬玉溪送了一本孔先生的詩集:“妹妹可別信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那一套,那都是酸話,女人要智慧與美貌並重,才能得到夫家的倚重。”
“多謝大哥!”大哥的話講到了她心裏,喬玉溪開心地收下了詩集。
喬仲卿撫了撫妹妹的臉頰,寵溺地道:“妹妹的事,大哥都知道了,大哥不會讓你受委屈的,該討回來的公道大哥會一點不少地替你討要回來。”
喬玉溪靠上喬仲卿的肩頭:“還是大哥對我最好!爹娘都勸我不要惹事!”
喬仲卿溫聲道:“爹娘有爹娘的難處。”
林媽媽在門口瞄了瞄。
喬仲卿眸光一動,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先帶弟弟回屋練字,我有些事要交代他們。”
“好。”喬玉溪拉著那個魔頭下去了,也隻有大哥在家裏時,魔頭才不敢在她麵前放肆。
姐弟倆出去後,林媽媽將徐氏扶了進來。
徐氏蒼白著臉,看了看意氣風發的兒子,激動地道:“仲卿,你回來了?”
“是,兒子回來了。”喬仲卿將娘親扶上床榻,拿了墊子靠在她腰後,“娘,你怎麼了?嚇成這樣?”
徐氏抓住兒子的手:“有鬼……有鬼!大白的……見了鬼!”
喬仲卿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娘你什麼呢?大白的怎麼會有鬼?是不是你看錯了?”
徐氏害怕地道:“你問林媽媽!她也看見了!”
喬仲卿看向了林媽媽,林媽媽心有餘悸道:“奴婢確實是看見了,但奴婢覺得……那個……應該不是鬼。”
徐氏眸光一厲:“不是鬼?難道他真的活著回來了不成?”
“你們的是誰?”喬仲卿問。
徐氏揉著心口道:“是你大伯!”
喬仲卿的思緒略有些飄遠:“娘是你們今看到大伯了?”
徐氏顫抖著身子道:“看到他,也看到那個掃把星了!那掃把星真是陰魂不散!又來靈芝堂鬧事,還把廖哥兒打死了!”
喬仲卿的笑容凝在了唇上:“什麼?廖哥兒死了?”
林媽媽憤憤不平道:“少爺,那女人不知是跟誰學了武功,變得好生厲害,愣是一人打趴了一群人,廖哥兒就是遭了她的毒手!她還當街放狠話,咱們房的姐,搶了她的親事!什麼,她要把屬於她的東西通通奪回來!”
徐氏握住兒子的手:“仲卿,你我今是真的見到鬼了嗎?還是……還是你大伯真是活著回來了?他要是知道我們把他唯一的女兒逐出了家門,會不會也把我們趕出去?”
喬仲卿笑著寬慰道:“娘你胡什麼?大伯早就死了,當初入殮時,全族的族老們都在,大伯已經在九泉之下安息,那個男人不過是容貌與大伯有些相似,被大喬氏找來濫竽充數的罷了,就這點伎倆,想騙過恩伯府,未免太異想開了。”
“真的……是這樣嗎?”徐氏心神不寧地問。
喬仲卿笑道:“當然是這樣,林媽媽,那個人其實也沒那麼像我大伯吧?”
林媽媽先是一怔,隨即低下頭:“大少爺的對,第一眼看著是有點像,可仔細一想吧,又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了,老爺的眼睛沒有那麼大,鼻子略低一些,額頭也一些,顴骨沒那麼高。”
喬仲卿握了握徐氏的手:“娘,你看,就是你認錯了,那個人不是大伯。”
徐氏搖頭:“可老裴都他是……”
喬仲卿的笑容溫暖而迷人:“老裴與二房不對付,巴不得二房早點倒下,自然會替別人話了,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娘不要再操心了,我一定……會妥善解決的。”
江湖上有個神秘的殺人組織,人稱煞血盟,煞血盟,主要分布在北方,以接收刺殺、暗殺等任務為主,江湖傳言沒有煞血盟殺不了人,隻有金主出不起的價,這話其實有些誇大了。
若煞血盟真的誰都敢殺,那有人出金子要煞血盟盟主的腦袋,殺手們是殺還是不殺呀?
接到生意時,各分舵都是先由舵主過目,若涉及被殺者背景太過強大,則需請示煞血盟盟主,由盟主裁奪,此單究竟接還是不接。
值得一提的是,煞血盟的盟主不是別人,正是姬冥修手下七大高手之一的姬無雙。
姬無雙能在七人中占據老大哥的地位,除了一身醫毒之術確實出神入化之外,頭腦與手腕也是其餘六人望塵莫及的。
姬無雙多在山莊鑽研治療姬冥修的辦法,而山莊距離京城遙遠,因此他許久不來煞血盟了,今日是趕了巧,他攜帶的藥材用完了,出門采買一些,就這麼被京城的分舵主給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