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詫異的是,喬崢居然是把它從那麼遠的地方背過來的,他這一雙腳,究竟走了多少地方?
掌櫃就道:“這些麻我給你八百文,其餘的藥草一共兩百文。”
辛辛苦苦摘了那麼久,從滇都背到京城,居然才賣一兩銀子,喬薇按住藥簍:“我們不賣了。”
“好的咋又不賣了?”掌櫃古怪地問。
喬薇把他手裏的麻拿過來,放回藥簍子:“太少了,你知不知道采藥多難?走上幾百裏路也不一定采得出這麼一簍子,你才給一兩銀子,太過分了啊。”
掌櫃揶揄了一下,道:“我們家的藥材賣給病人就不貴,賺的差價隻夠大夫一點診金,你漫要價,我可進不起了。”
喬薇淡淡道:“你們出不起價,我們就找別人,京城總不止你們與靈芝堂兩家藥房。”
“姑娘,真的加不起價啊。”掌櫃完,看向一旁的喬崢,看得出來,他是挺有意願的,希望他能講句話,可是為什麼自己看著這個男人,莫名覺得眼熟呢?
不待掌櫃思考出個所以然,喬崢拿過藥簍子背在了身上:“不賣了。”
“哎哎哎!別走別走!”掌櫃的追出去,“我再加五百文怎麼樣?”
喬薇頭也不回地走了,才五百文,能幹什麼?這些藥材又不是批量地種在田裏,想要多少摘多少,那麼難才摘到卻隻賣這點錢,不如留在家自己用呢。
“囡囡,你真好。”喬崢傻乎傻乎地笑,女兒心疼他采藥辛苦,他很高興。
喬薇糾正他道:“我可不是心疼你,我隻是覺得不值得,換家大點的藥房,我能給你賣出五到十兩銀子!”
喬崢傻嗬嗬地笑:“都聽你的。”
二人坐上關師傅的馬車,正要去找別的藥房,忽然間一個男子從一間鋪子飛了出來,撞上關師傅的馬車,馬匹被撞得嘶嘶直叫,關師傅趕緊勒緊韁繩,停下了馬車。
隨後,關師傅跳下地,把差點被馬蹄踩到的年輕人拖到了一旁:“夥子,你沒事吧?”
男子吐出一口鮮血。
關師傅傻眼了。
喬薇挑開車簾:“怎麼了關師傅?”
關師傅著急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個人突然就撞了上來!”
喬薇下了馬車,走過去。
少年緩過了勁兒,用袖子抹了把嘴上的血,對關師傅道:“抱歉了師傅,驚了你的馬,還弄髒了你的衣裳。”
關師傅長長鬆了口氣,夥子撞上來的一霎,他可真怕對方會賴上他呢,幸好,幸好,是個正直的。
“我沒事,你怎麼了?”關師傅問。
男子艱難地站起身來:“沒什麼,得罪了。”
語畢,邁著受傷的身子,朝著被扔出來的地方走了過去,與喬薇擦肩而過時,喬薇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與關師傅一樣,喬薇也險些以為對方是來碰瓷兒的,可看樣子,對方是真的出了不得已的事。
喬薇的目光追隨著少年一路望到了藥房,定睛看了看上頭的牌匾,靈芝堂。
嗬,又是這黑心的藥房。
周圍漸漸站滿圍觀的百姓。
靈芝堂的掌櫃與幾名打手凶神惡煞地站在門口,少年看向他們,眼底毫無懼色:“你們有本事打死我,否則我今一定要為我大哥討回公道!”
“什麼公道啊?”
“靈芝堂又出事了?”
人群裏出現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靈芝堂的掌櫃哼了哼道:“你大哥死了才抬進我們靈芝堂,居然怪罪我們靈芝堂沒把你大哥醫好!”
少年咆哮:“你胡!我大哥進去的時候明明還有一口氣!是你們的大夫不知給我大哥紮了什麼針,把我大哥活活紮死了!”
掌櫃厲聲道:“我們靈芝堂自開診以來,從未出現過治死人的事情!我家老爺醫術高明,救治了匈奴王子,如今被封為永恩侯,一些眼紅的人坐不住了,想來打擊我們老爺了,這才想了如此齷齪的法子栽贓陷害靈芝堂!大家不要被他騙了!我們靈芝堂是全京城最高明的,我們絕不可能無緣無故治死人的!”
少年紅著眼圈道:“我大哥屍骨未寒,你這樣昧著良心話,不怕遭報應嗎?”
喬崢下了馬車,把擠到女兒身上的陌生人隔開:“怎麼了囡囡?”
喬薇沒理靈芝堂的醫療糾紛,在她看來,靈芝堂這種黑心藥房,會做出這種事來根本不足為奇,她指了指一旁的巷子:“你看。”
巷子裏鋪著一張草席,席上躺著一個男人,應該就是男子口中被靈芝堂治死的大哥了。
喬崢護著女兒來到巷子,先蹲下身探了探他脈搏,確實沒有了,又摸了摸他心口:“心口是熱的,應該還有救。”
喬崢放下藥簍,從中取出一包消毒過的金針,紮入男人的幾處大穴:“他胳膊上有刀傷,需要及時清洗縫合……”
話音剛落,就見喬薇已取了他的酒囊,倒出烈酒,撕開男人的衣裳,在傷口上有條不紊地清洗了起來。
“可有針線?”喬薇問。
“有,在簍子裏。”
喬薇摸到了針線盒子,用酒消毒了細針,開始給男人縫合傷口。
傷口長達三寸,縫了足足二十針。
另一邊,喬崢搗碎了接骨草,塗抹在縫合好的傷口上。
接骨草可治跌打損傷,有去風濕、通經活血、解毒消炎之功效,雖比不上金瘡藥,應急是夠了。
父女倆默契十足地搶救完男人,男人的胸口猛地吐出一口氣來,咳嗽著,弓起了身子。
少年聽到了大哥的咳嗽聲,麵色就是一變,撒腿跑了過來:“大哥!大哥!”
喬薇攔住他:“你大哥還很虛弱,你最好不好刺激他,也別動他。”
看熱鬧的百姓追著少年圍了上來。
“誒?不是死了嗎?怎麼又活了?”
“是啊是啊,剛剛靈芝堂的掌櫃親口人是死了才抬進他們靈芝堂,你們瞧,人家現在醒了。”
百姓的議論讓靈芝堂掌櫃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撥開人群,走進巷子。
少年抓住喬薇的手臂,激動地道:“是你們救了我大哥?”
喬薇神色無波道:“要收診金的。”
“有,有,有!”少年慌忙抽出荷包,倒出幾粒碎銀子,“全給你!全都給你!”
喬薇拿了錢,轉頭看向目瞪口呆的靈芝堂掌櫃,淡淡一笑:“這就是你們靈芝堂的醫術嗎?把人險些治死了不承認,還倒打一耙,誣賴人家送過去的是死人,你們靈芝堂可真讓我大開眼界!”
眾人紛紛朝靈芝堂掌櫃投去了鄙夷的目光,自己醫術不行,反詛咒人家已經死了,真夠要臉的!
靈芝堂的掌櫃惱羞成怒:“你們……你們根本就是一夥兒的!你們聯起手來誣陷靈芝堂!”
喬薇冷笑:“笑話,你們靈芝堂是個什麼東西,值得我去誣陷嗎?”
靈芝堂掌櫃將喬薇上下打量了一遍,恍然大悟:“啊,我認得你!你是年前來靈芝堂鬧過事的鄉野村婦!你還把盧大人的女眷給打了!大家夥兒睜開眼看看呐,這個女人是個托兒!她年前就找過我們靈芝堂的茬兒,現在又來了!她跟他們是一夥兒!大家千萬別被他們騙了!”
“真的假的啊?看著人模狗樣,居然是騙子?”百姓的風向又發生了改變。
喬崢收拾好了藥簍,走上前,將女兒攔在身後,嚴肅地看著掌櫃道:“我女兒不是騙子,你休要胡言。”
掌櫃笑了:“上次是帶倆孩子,這次又帶了個爹,下次你想帶誰呀?是不是把你家老娘也帶出來招搖撞騙呐?來人!給我狠狠地教訓他們!讓他們知道靈芝堂不是那麼好惹的,誰敢再來靈芝堂惹事,下場等同他們一樣!”
掌櫃話落,一群打手揮著木棍衝了過來!
人群嘩啦啦地跑散了。
喬薇與喬崢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了打手的眼皮子底下。
這群打手個個虎背熊腰、凶神惡煞,看得出來,不是善類。
他們不光打喬薇喬崢,連地上的病人與少年也全都沒用放過。
少年護住哥哥,與幾人纏鬥了起來。
但他不是練家子,又受了傷,幾乎隻有挨打的份兒。
喬崢也沒好不到哪兒去,他是讀聖賢書長大的公子哥兒,打架什麼的,簡直從未經曆過!
在那群漢子揮著棒子衝過來的一瞬間,他便傻了眼。
喬薇一腳踹開一個打手,打手又撞翻了身後的三個打手,地上哀嚎一片!
眾人見喬薇不好對付,紛紛衝向喬崢。
一隻棍子砸向喬崢的腦袋,被喬薇眼疾手快地扣住,喬薇折斷了他手腕,奪了他手中棍子,一腳將他踹飛!
喬薇對喬崢道:“你先走!”
喬崢搖頭:“我不走。”
喬薇厲喝:“走啊!你留下來能做什麼?我還得分心保護你!”
這群打手,並不是普通的打手,每個都訓練有素,雖不如王府的青衣衛武藝高強,卻比青衣衛狠毒太多。
關師傅頂著一個籮筐,悄悄地摸進了混亂的現場,抓住喬崢的手,往巷子外逃。
有打手發現他們,揮著棒子衝過去!
喬薇眸光一冷,抄起手中的木棍狠狠一扔,正中打手的後背,打手撲在了喬崢的腳邊!
喬崢唬了一跳,再回頭,就見喬薇被一群打手包圍了。
他甩開關師傅的手,抓起地上的木棍,顫抖著衝向了人群!
樓上的打手頭頭瞧見了這一幕,那個女人究竟是誰?怎麼如此能打?他十幾號弟兄,竟沒一個人在她手中占得了便宜。
打手頭頭抄起一個鐵棍,躍窗跳,朝喬薇的腦袋砸了下來!
喬崢的棍子擋住了他的鐵棍,可惜木棍對鐵棍,無異於以卵擊石,隻聽得劈啪一聲,喬崢的木棍斷了,鐵棍衝破阻力,直直砸中了喬崢的頭頂。
有那麼一瞬,整個世界都靜了。
喬崢聽不到一絲一毫的聲音,隻覺著眼前的畫麵忽然變得緩慢,緩慢到如凝滯了一般。
溫熱的液體,流進了他的眼睛,又順著眼角流下,流進了嘴裏。
有點鹹。
喬崢舔了舔。
喬薇抓住了一根朝她劈來的木棍,一腳猛踹,踹翻了一群!待到她一回頭,看見頭破血流的喬崢,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
喬崢嘿嘿一笑,倒在了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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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更
七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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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的好日子到頭了
關於喬妹對爹爹的態度,稍稍解釋一下,喬妹不是不在乎,她是內心的陰影太大,一時間難以接受一個新的父母,不是她真的很討厭喬崢。
好吧,好像大家並不是很關注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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