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謙點頭應允:“皇後娘娘生前極喜歡楓林山的景致,不如就葬在那裏吧。”
厚重的棺木抬起,浩浩蕩蕩向楓林山進發。一抔黃土灑在漆黑的棺木上,仿佛一朵開的燦爛的花,卻在最美的時候化作塵土。
鍾離淵一瞬不瞬地盯著棺木,直到地上被填平。他抬眼看了看白子謙,隻見他麵色沉靜,拳頭卻握起來,眼睛也是通紅,便又轉頭看著地上。
好容易把喪事辦完,雲舒卻收了個小包袱,紅腫著眼到了禦書房。
“皇後娘娘薨了,奴婢也不再留戀皇宮,反倒看著這裏的一切,都會想到皇後娘娘,求皇上,準奴婢離宮吧。”她痛哭著俯到地上,悲慟不已。
鍾離淵不忍地閉上眼,疲憊地擺擺手:“去吧。”
雲舒磕了頭,抽泣著出去了。
鍾離淵無力地睜開眼,淺淺,你就這樣離我而去。這皇宮,是你助我奪得,你卻如此討厭它,我真不知道,我該隨你討厭這裏還是因為這裏與你有關係而喜歡這裏。
深夜,楓林山。
新掘的墳丘正被掘開,挖到最底下,便能聽到棺木傳出指甲刮著棺木的聲音,十分滲人。
童陽奮力把棺木推開,淺淺一下子就從棺木裏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氣,順便一巴掌拍到童陽身上:“這麼慢,差點沒憋死我。”
童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任她打。
雲舒兩隻眼睛已經哭成了核桃,在黑夜裏一看,十分嚇人。淺淺上來見她哭成這樣,虛弱地問:“不是告訴你計劃了嗎?怎麼還哭成這樣?”
雲舒不好意思地低了頭:“不知道怎麼,看見小姐您被埋下去,眼淚就止不住了。”
“嘿嘿,是啊,她今天哭的可難看了。”童陽裂開嘴笑話她。雲舒一聽就抬了頭,作勢要打。
淺淺虛弱地攔住他倆:“有吃的嗎,我好餓。快走吧,免得有人來了。”
雲舒將粥遞給她,便和童陽一起把淺淺換下來的衣服換到一具和她身材差不多的女屍身上,然後把一張人皮麵具戴到她臉上,再把墳丘按原樣還原。
等到淺淺吃完,他們也做的差不多了。三人趁著濃濃的夜色逃下山去。
好在楓林山地處偏僻,臨近城郊,童陽一手撈著雲舒,一手抱著淺淺加快腳步就到了城外。
那裏有三匹快馬等著他們。淺淺跨上馬,回頭看了看夜色籠蓋下的帝都,轉頭快馬加鞭離去。帝都,我再也不會回來了。
三人一路狂奔,直到天色大亮的時候才停下來歇息。童陽打來一隻兔子,一邊烤一邊問淺淺:“小姐,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淺淺把下巴擱在膝蓋上:“去宛州。”
皇後薨逝的消息自然沒幾天就傳到了宛州卿家。當晚,溶月也從成家回了娘家,在自己家中為淺淺設了個靈堂。
於是,淺淺半夜翻牆進去之後,就看到了自己的牌位,和布置妥當的靈堂。
許是死了好幾回,淺淺看到的時候還是很鎮定的,還仔細打量了一下靈堂的布置,最後不由出聲讚道:“恩,挺妥當的。”
這一聲驚動了屋內的三人,好在下人們都被遣走了,否則,又是驚叫一片。
溶月紅著眼看著淺淺,抬手摸她的臉:“真的是你嗎淺淺?”
淺淺笑著點點頭。卿溶月指尖感覺到溫熱的觸感,這才相信,一把把她拉進自己懷裏:“你這丫頭,又玩假死。”
卿家父子在門內一起搖搖頭,這丫頭,假死難道還玩上癮了?
卿廣海上前拍拍溶月的肩,一邊問:“路上可還好?有被人發現嗎?”
淺淺搖搖頭:“沒有吧,路上沒聽說皇帝的消息,應該是安全的。不過,這次我也不打算久留,我打算帶著人先去離國躲一躲。”
卿廣海點點頭:“也好,等到他發現的時候恐怕也會追查到我們這裏,去離國想必也要些時日。”
“話就不多說了,我這次回來就是看看你們,現在也該走了,免得被人看見。”
卿廣海摸摸淺淺的頭發,叮囑道:“路上小心。有什麼事傳信給我們,知道了嗎?”
卿寒羽遞給她一枚玉佩:“憑這個,可以在卿家任意產業調配人手,衣食住行全免,帶著,以防萬一。”
淺淺點點頭,把玉佩放到懷裏收好,朝溶月點點頭,便又翻牆出去了。
卿溶月戀戀不舍地望著她翻過的牆頭。卿廣海從背後拍拍她的背:“別看了,知道她平安就好。淺淺這孩子,便是閑不住的性子,什麼時候能定下來就好了。”
淺淺在牆頭外邊,聽著他這句話,鼻尖發酸。其實她也想有個家啊,有家,是件多麼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