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轉身走過去,取下了步槍。撫摸著已經接近他身體長度的槍身槍管,然後點了點頭。這支槍是他已故父親的唯一遺物,裏麵應該隻剩下三顆珍貴的子彈。
背上這隻從未使用過的步槍,男孩走出了屋子。盡管他知道這支看上去不太起眼的步槍,在開火後的一瞬間,強大的後座力也許會挫傷他的身體,甚至會把他的腰肢震斷。
逃亡,無助,饑餓,以及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離世。會讓任何一個在歇斯底裏掙紮的人變得徹底瘋狂。包括一個隻有十來歲的孩子。
走出了荒宅之後,男孩取下了後背上那個形影不離的包裹。
打開了包裹,裏麵整整齊齊的疊放著一件破舊的棉衣鬥篷。男孩迅速的穿在身上,又拿著一塊肮髒的破布蒙上了自己的下半張臉。從外麵看去,隻能看見他飛揚的眉毛,和一雙幹澀,疲憊,乏困的星眸,隱約中,還透露著一絲倔強與狡猾的合成味道。
包裹裏還放著一個小瓶子,裏麵放著的一種奇特的液體物質。呈黑紅色,腥臭無比。男孩倒出了一些,塗在了自己的鬥篷上。這是他用在荒野上收集而來的山狼血,地鼠糞,野豬尿,和死屍的骨髓,以及一些氣味獨特的變異昆蟲屍體和製而成的臭味劑。
這種獨特的氣味液體,更加接近於那些瘟疫泛濫的地區,所散播出來的令所有生物都嘔吐的腐爛味道。
男孩在刹那間變成了一個散播瘟疫的小怪物。不過這是專門是為了躲避危險生物的最好辦法。他身上的獨特氣味,幾乎沒有一種動物願意接近。包括那些抵抗不住核戰輻射的變異怪人。
他實在不情願將自己裝扮成這幅模樣,可是昨天經曆的恐怖畫麵,已經說明在荒野上遊走還是時時刻刻穿上“它”要好一些。
幾個小時之後,男孩走出了村落。走出了荒野。來到一片廢棄凋零的死木枯林。
渺無人跡的枯林裏飄蕩著鬼魅般的煙霧氤氳。一隻奇大的變異怪鳥從枯林深處的霧氣繚繞裏飛馳而來,在男孩的頭頂穿梭而過。男孩慌亂中舉起了手裏的槍。可是當槍口指向怪鳥的背影之時。他猶豫了一會兒。
男孩知道這一槍的結果必然不中。他還從來沒有使用過這支槍,根本摸不清彈道的規律。況且步槍的後座力驚人,他的心中在那一刹那間多少有了些理智的畏懼感。
看著變異怪鳥從視線間消失。男孩並沒有立刻放下手裏的槍。他還在舉著。因為此刻他忽然想到了他的父親。父親開槍時也是這種姿勢。
男孩走神之際。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的身後已經有一頭體型大過公牛的變異猛虎,正在用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著他狂奔過來。
當男孩回頭的一瞬間,那隻猛虎已經叼起他的一隻腿,然後拉扯撕咬著奔向鶴霧彌漫的枯林深處。看來他身上的惡味,對這隻也不知餓了多久的猛獸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男孩的身體在急速著與凹凸不平的地麵摩擦撞擊,慌亂之餘,他終於扣動了扳機。三聲巨響過後。受傷的老虎逃走了。難以壓抑的疼痛刹那間襲遍男孩的全身。他看了自己的腿一眼,然後咬緊了嘴唇。那隻被老虎拉扯蹂?躪過的腿已經血肉模糊。棉褲已經撕咬成一條條的碎布狼藉。
男孩拄著步槍艱難的站了起來,然後繼續吃力痛苦的走向未知的遠方世界。
他的目光茫然,模糊,甚至兩顆黑色的瞳孔會時不時的向上遊動。隻看到一雙白慘慘的瞳仁。一會兒的功夫,男孩就再也堅持不住了,他一個趔趄,身體就癱軟在地。
男孩剛好倒在一片枯葉蔓延的斜坡上。隨著斜坡的滑勢,他的身體就此滾落,滾落,滾落,一直滾落到了一片不可思議的綿軟之上。停頓下來之後,男孩耳膜深處傳來了一聲聲類似小老鼠尖叫的聲音。
全身每一處關節肋骨傳來的酸楚疼痛,讓男孩的神經興奮起來,他瞪大眼睛,掃視著周遭的一切,卻意外的發現這是一片有枯枝雜葉堆積而成的柴堆,而他的旁邊,竟赫然有幾隻雪白的幼狐。全部都瞪著晶紅的小眼睛,倉惶害怕的朝著這個陌生男孩唧唧亂叫。
男孩朝著這幾隻小白狐傻乎乎的笑了。他的樣子就像是惡狼看見了綿羊。就像是看到了一堆噴放著香氣繚繞的狐狸肉。
掙紮著站起身來之後,男孩就輕手輕腳的一步步朝著那幾隻小白狐靠攏。他隻希望這幾個幼仔現在還不會走路。那麼他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它們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