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盡數的將這幾隻唾手可得的幼狐裝進了包裹,然後團成一團,就此離開。他走路的姿勢雖然一瘸一拐,但卻異常的快。像是渾然忘記了身體上的傷痛。
確切的說,男孩並不畏懼疼痛,也不畏懼死亡,隻是他不甘心自己跟那些客死荒野上的變異流民一樣,就這樣隨波逐流,隨風消逝在這片貧瘠殘酷的大地上。所以當在每一次黴運後,那麼一丁點的幸運來臨之際,他總會將這根薄弱的救命稻草抓的很緊。
但這次,他那隻提著幼狐包裹的手卻鬆了不少。因為他發現在他的身後,始終跟著一隻野狗大小的成年雪狐。在衝著他發出哀鳴的聲音。他知道,那隻成年雪狐就是他那些“戰利品”的母親。
男孩走出了枯林,來到荒野上駐足遙望。
模糊視線的遠方,出現了一座偌大雪白的哥特式樓房。和周遭枯蓬斷草的蠻荒景象有著不相襯的對應。在樓頂上以及樓房外圍的各個角落以及進出口,都分布著許多荷槍實彈的迷彩戰士。那是這片區域裏最大的交易中心——“萊伯兄弟”的一個分支。
“萊伯兄弟”是一個極其龐大的現代化公司。凡是任何對人類有用的物品包括奴隸都可以來到這裏進行交易。男孩思量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把這幾隻幼狐送到“萊伯兄弟”這裏進行交易。來換取一些錢財和幹糧。
他認為自己必須這樣做,若是把那幾隻小雪狐烤了吃,那麼他身後緊緊相隨並且時刻哀嚎的母狐,還不知道會對他作出什麼可怕要命的人生攻擊。
然而就在這時,男孩忽然發現在道路的前方,正詭異的佇立著一個黑袍及地的老者。老者的須發皆白,兩道揚起的長眉在斜飛入鬢後,向下折成了彎彎的月牙。皺紋橫生的刀刻麵容上,一雙深藍色星眸卻有著與他年紀毫不相符的光亮。
另男孩猜驚的是,他竟然不知道這個老人究竟是何時幽靈般的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但他並未多想,也許隻是因為他一路上頻頻回頭,視線總是停落在身後的那隻成年雪狐身上,才沒有發現這個怪模怪樣的老人。
當他與這位老人擦肩而過的時候,老人突然低沉的說道:“孩子,你相不相信,這幾隻幼小的生命,的確會給你帶來不小的收益,但你也將因此而麵臨著更大的災禍,甚至是付出你的生命。”
男孩緩緩地回過頭來,看著這個詭異的老人,神情全然無所畏懼的,在刹那間憤怒無比的說::“您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您未卜先知?老人家,請不要在我的麵前假慈悲,我隻知道我的母親因為饑餓疾病死了,我的父親也被荒野上那些可怕的變異生物吃了。如果我現在不拿這幾隻小雪狐換取一些食物,那麼我同樣也會死!”
老人盯著男孩看了一會兒,然後笑著轉身就走。他的腳步平穩,輕盈。詭異的黑色身形,就像是漂浮在平滑的水麵上緩緩穿行。隻不過當他與男孩拉出一段距離之後,就來到那個成年母狐的身邊,用手掌不斷來回拂掠母狐的皮毛,而那隻母狐好像通靈一般,竟對這位老者渾然無懼,而且表現出來的樣子異常親密。
這時老人又說了一句話:“孩子,如果你放了它們,它們的母親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男孩望著老人遠去的背影,仔細的揣摩著老人說過的話。“母親”??????這個詞彙好溫暖啊。男孩的眼眶刹那間通紅。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生命不也和包裹裏的幼狐一樣悲苦,而他身後那隻母狐所表達出來的母愛,不也和自己的母親一樣嗎?
男孩放下了手裏的包裹??????
望著那隻母狐叼著幼狐包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的遠方,男孩的眼睛掉下了兩顆水珠。他不在奢求自己今天是否會找到充饑的食物,不再奢求自己是否會看到明天的太陽。他選擇了回到自己母親屍體旁邊,靜靜地等待死神的召喚。
於是,他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超負荷運作的單薄身體像是出現了回光返照,讓疲勞饑餓的男孩硬是步行了十幾裏,漸漸接近了“家”的村落。突兀的,男孩的眉頭緊皺,他看見了一群由畸形嚴重的變異人組成的獵隊,也正向著這個村落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