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手裏的石頭準確無誤的用力擊打在中年乞丐的額頭上,中年乞丐一聲悶哼,身體就此筆直的倒了下去。男孩長出了一口氣,揉?搓了一會兒雙手,然後快步走向遠方。
夜幕在降臨。
當整個世界漆黑一片的時候,男孩剛好走出了荒野,走進了一個破敗的村落裏。這是個早已渺無人跡的荒村,街頭巷尾裏的破路上,不時會出現幾具腐朽已久的屍體,屍體身上,總會爬出一些比黑夜還有黑的可怕寄生蟲。
男孩並未對此表現出多麼大的恐懼,像這一類的場景他仿佛是早已司空見慣。但透過朦朧夜色,依稀可以看到他的臉上仍存在著一種莫明的恐懼,比起之前遇到的那夥饑不擇食到可以吃人肉的變異乞丐來,更加深層次的恐懼。
在黑暗的世界裏,左轉右拐了無數個僻靜小巷,男孩終於走進了一所遍地狼藉的荒宅裏。然後就聽到了木屋裏傳來一聲聲女人的劇烈咳嗽音。男孩的身體猛然一怔,然後瘋了似地衝進木屋子裏。
黑暗中,男孩摸索著點燃了蠟燭。昏紅的燭火照亮了整個破落的小屋。一個麵容異常蒼白的年輕女人,正坐在角落裏的床上,正用力的咬緊嘴唇,卻還是製止不住噴薄欲出的哮喘。
男孩的眼眶刹那間通紅,然後跑了過去,撲進那個女人的懷抱,瘦小的身體像是在不斷的痙攣抽搐。女人劇烈起伏的胸膛慢慢歸於平息,隻是眼角卻泛濫著朦朧閃爍。
夜幕的濃,吞噬了即將燃盡的燭火。
世界重歸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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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又照常升起。
當男孩向往常一樣,離開了母親,開始尋覓今天的食物。當走出荒宅的那一瞬間,陽光的碎片剛好透過終年不散的陰霾黑雲,直射到男孩那張病態泛黃的臉上。然而他卻隻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倒在了宅門前的角落裏。男孩疲乏的眼睛無力的半睜著,瞳孔裏的世界如同水中的倒影,在做著無規則的曲線運動。
任何人都抵抗不了饑餓的慢性侵蝕。
時間過了很久,死氣沉寂的街道遠方,走過了兩個身穿灰色鬥篷的人,那應該是一對流浪的父女。男的高大威猛,寸毛不生的光頭下,是一雙堪比牛眼的灰眸。女的嬌小玲瓏,精致秀麗的臉蛋有些不自然的蒼白,看樣子和男孩的年齡仿佛,也不過十一、二歲。
他(她)們靜靜的打量著虛脫無助的男孩,然後從他的身邊走過。隨後那個小女孩就跑了回來,來到他的身邊,從鬥篷裏取出一根麵包遞到男孩逐漸冰冷僵硬的手裏。
就當男孩準備握緊這根救命稻草的時候,忽然一隻大手無情的奪走了這根麵包,而後就隻聽到了光頭壯漢低沉的聲音:“莎娜,你把食物給了這個陌生人,你吃什麼?”
“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了,如果我們不救他,他就會死在這裏。”小女孩反駁道。
光頭壯漢歎了口氣,淡淡說:“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會有人餓死,你難道見一個救一個?”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女孩朝著父親的背影辦了個俏皮鬼臉,從衣兜裏又掏出了一根麵包,重新交給了男孩,朝著父親的背影追了去。
也許她並不知道,在這個茹毛飲血的新時代,自己的窮爸爸為了這一根麵包究竟要付出怎樣血的代價。如果她知道了以後,也許就不會再去救這個男孩了。
當小女孩在遞交麵包的時候,她柔弱的指尖在無意中觸碰住了男孩的手心,男孩的眼睛猛然一亮,閃爍過一道奇異的光芒。他握緊了手裏的麵包,身體在刹那間像是充滿了無盡的能量。男孩起身回到了荒宅跑進屋子,將麵包交到了依然沉睡的媽媽那隻早已冰冷僵硬的手裏,然後抹去眼角的朦朧,重新邁著大步,向著屋外走去。
盡管他已經知道,此時的母親這輩子已經再也不能睜開眼睛去看他。今後他也絕不會在聽到母親的咳嗽。但他還是期待著有奇跡的出現,就當做是母親向往常一樣睡了一覺,當她再次睜開眼睛,就會吃下他送來的那根麵包。
當走到門口的時候,男孩忽然定住了身子,扭頭看著屋內的牆壁。腐朽泛白的牆壁上,掛著一支已經有些年月的步槍。槍身的顏色已經褪去,就像是一個老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