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煙火城樓慶新朝(1 / 2)

這一年過的飛快,轉眼又是冬雪紛飛的時節,刺骨的寒意,卻仿佛比往常更冷了些,也許是因為腳下的土地沾染了太多鮮血的緣故。廣闊的街道上,家家鋪子房簷下都已掛上了大紅的燈籠,映得門前積雪一片暈紅,猶如最名貴的錦緞,在禦街上遠遠地鋪了開去。一輛華貴的馬車在這匹紅雪緞中緩緩向宮門走去,寶藍的車身上無數繁複豔麗的織金錦紋,兩盞琉璃宮燈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引得無數路人紛紛側目,卻無不恭敬與欽羨,這是瑜王府世子的車駕,今夜乃是除夕,宮中晚宴不可不至,否則世子是不會出府的。一路行至宮門,把守的侍衛亦無人上前阻攔,任這車駕悠悠地駛了進去。

車內鋪了厚厚的精秀軟緞,沈君翌隨意坐在車中,右手執了個青瓷杯,杯中茶水絲絲冒著熱氣兒,瑜王世子平生最愛兩樣物事,美人侍茶,香茗清心寧神,美人賞心悅目,兩者合在一處,說不出的絕妙滋味。眾人皆知,世子愛美,卻並非好色,他對美人更多是讚歎與欣賞,輕鬆而不輕浮,眼光獨到,總是可以很輕易地就捕捉到美人最美的姿態,昔日沉寒公主出嫁之時,世子一月未召美人進茶,直言不諱,心傷難抑。

“殿下,已經到了承元殿。”外頭侍從的聲音甚是恭敬,沈君翌起身下了車輦,紫衣銀邊,身上的錦衣在大紅燈籠的映襯下蕩出流水般的柔和光華,衣緣下擺俱用纖細銀絲繡滿了鳳鳥花紋,銀冠束發,雙眸點星,唇角薄笑輕微,說不出的俊逸風流,倜儻如玉。舉步上了白玉階,一路暢通無阻,也無人通稟,徑自入了後殿。

“你來了。”沈曄宇聽見聲音轉身含笑道,身上白錦織金紋祥雲騰龍袍繁複綺麗,更顯華貴大氣。

“哥。”沈君翌淡笑回應,殿中並無他人,依著他的性子,規矩一道,能免則免,四國平定下來後,兄弟二人這還是第一次見麵。世子殿下對於麵前這位受降梁國一事,十分不滿,遺憾了一路,卻又無可奈何,此時見了也不客氣,略帶責怪道:“你留著顧慎堯是嫌往後的日子太無聊了拿他做個消遣麼?”不等沈曄宇回答,他又說道,“顧慎堯,果斷有謀,此次獻國來降,梁國未傷一兵一卒,名亡實存,就這份忍辱負重心性,已足夠做你的對手,也就是生的晚了些,比你小了幾歲,失了先機,否則,你哪能走的這麼順。”瑜王世子的眼中絲毫不掩飾對這位亡國太子深深的讚賞,獻國而降,爭都不爭上一爭,甘願跪地稱臣,沈君翌自問,便是自己也斷無可能有這份魄力,有時候,滅一個國家隻需打到它亡國,折一身傲骨卻往往隻能得到一具寧死不辱屍體,可是顧慎堯卻做到了,隻有他這麼做,也唯有他敢這麼做。

“顧慎堯麼,”沈曄宇輕聲念著這個名字,眸光流轉出莫名的笑意,側首望著自己的堂弟道,“是留給你的。”

沈君翌聞言不語,看著大哥的目光卻漸漸冷了下來。

沈曄宇亦不避讓,繼續道:“他日你登基為帝,根基不穩,顧慎堯便是你君臨天下最好的祭品。”

“陛下的的意思,臣不明白。”咬牙切齒強壓住心中的震怒,之前猜到是一回事,親耳聽他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帝位需要你來繼承。”沈曄宇直言。

紫衣銀冠的男子轉身便走,冷冷一句,“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