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遙遠的地方吹來,夾雜著細碎的砂礫,吹在倆上頓時覺得生疼。
西北的日子是苦寒的,但絲毫沒有折損他的容貌半分,反而平添了許多肅殺。他一身介胄,沒有束縛的長發飄蕩在夜色中,此刻他用洞簫吹著思念纏綿的樂曲,背後連綿無盡的草原和一輪緩緩升起的明月。
魏藍青,一別半年多,你可還安好?
嘉宜郡主才端著食物走出來,就看到衛懷王這幅樣子,心裏一時有些嫉妒那個被他藏在心底女子。她愛了他十年,整整的十年,可他眼中從來沒有過她。她從來都知道,她能待在他的身邊,靠的就隻是父親那救命之恩罷了。
“吃些東西吧。”嘉宜整理好情緒,端著托盤靠近衛懷王。
衛懷王仿若未聞,望著茫茫草原,竟然無比懷念長安城的日子。時間過得真快啊,一轉眼就到了武德六年,他們相識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一般。
“殿下!”嘉宜高聲道。
被打斷了思緒,衛懷王終於回頭了,他掃了一眼對方,“這些事情不用你做。”
今日的嘉宜仍舊是身火紅的打扮,絢爛的仿佛能點燃草原的熱情。她眼眶紅紅的,似乎在控訴著衛懷王的無情。自己明明是擔心他才跟來的,他這是在責怪自己嗎?
最見不得女孩子這樣,衛懷王很鬱結,他揮揮手,“好了,別哭了。”
嘉宜展顏一笑,就像沙漠裏盛開的紅棘花,明媚奪目。“殿下,你嚐嚐這個,我自己做的。”嘉宜把托盤抬到衛懷王眼前。
“不用了,納蘭明妍,本王不會娶你!”衛懷王這樣說道,說罷就直接轉頭離開。
聽了他這樣的話,納蘭明妍突然就哭了起來,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一顆又一顆落入翠綠的草叢之中。早就知道的,自己早就隻知道他會這樣做的,怎麼還會這麼疼?
記得那年她八歲,還住在山西太原的家裏。父親總是很忙很忙,家裏就她一個人,她寂寞極了,老是偷偷從後門跑出去玩兒。太原真的好漂亮,街上總是有看不完的雜耍,吃不盡的小吃,她開心極了,蹦蹦跳跳的跟著雜耍團跑,不知不覺就走進了樹林,甚至是在樹林裏迷了路。
樹林裏黑漆漆的,還有狼的叫聲,她害怕極了,整個人蜷縮在角落了,哭著要找父親。
“迷路了?”她聽到耳邊傳來個好聽的聲音,接著眼前出現了隻寬厚的手,“愛哭鬼,起來,我送你回家。”
含著眼淚,她抬頭,一入眼的就是個身穿藍衣大概十四五歲的少年,他含著溫暖的笑意,微微躬身,“納蘭明妍。”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將手搭到對方手上,借力站了起來。
少年很囂張,意氣風發,“納蘭將軍的小女兒,誰不認識?”
“你是誰?”坐在少年的馬上,她突然小聲問道。
“我叫李玄霸。”她聽到牽著馬的少年這樣回答。
李玄霸,她喃喃重複,這個名字就那麼印在了她的腦海裏直到永遠。
初見似水,再見流年。
衛懷王殿下,你可知當年那個愛哭鬼已經長大。衛懷王殿下,你可知那個小女孩是如何害怕戰馬,可還是為了你學會了騎射。衛懷王殿下,你可知那個小女孩隻穿紅色的衣服,就是為了你當年漫不盡心的一句好看。
納蘭明妍,你不要哭,你不許哭。
慢慢的她止住了眼淚,伸手隨便一抹,還是歡天喜地的朝著衛懷王離開的方向追去。
這幾天衛懷王似乎很忙,經常不在營中,嘉宜也沒能見到他。
接到從長安傳來的消息,衛懷王終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從幽州迎戰開始,突厥大軍都是很消極的迎戰,以至於他毫不費勁的就將他們打到了兩國邊境處。
突厥是想拖住大唐的兵力,好讓劉黑闥能攻陷長安,侵占大唐領土。大帳中,衛懷王捏著密報來回走動,突然他鬧鍾構思出一個絕妙的退敵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