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浮生若夢:相逢有宿緣(1)(1 / 3)

1.覺·皈依佛門

《夜泊塘沽》

杜寧聲聲歸去好,天涯何外無芳草。春來春去奈愁何,流光一霎催人老。新鬼故鬼鳴喧嘩,野火燐燐樹影遮。月似解人離別苦,清光減作一鉤斜。

--李叔同

韶華短暫,隻看過了多少個春去春來,人生愁苦,有多少情絲記掛,難以忘懷。

這些年,弘一法師始終對豐子愷惦念,他一直都想找機會再和豐子愷見上一麵。師徒二人自從六年在杭州跟師徒二人告別之後就沒有再見過麵。這回在自馬湖沒有見到豐子愷,他便輾轉到了溫州的“晚晴院”。這名字是李叔同所起,因為他特別地喜愛李商隱的詩句:“人間重晚晴”,因為特以此命名自己的居所,並且,他還鄭重地請陶文星老人書寫“晚晴院”匾額。

“晚晴院”算得上一處清幽之所,在這裏居住的日子,弘一法師又開始了經書的寫作。在這裏,他虔誠地寫下了《梵綱經》、《梵綱經合注》、《梵綱經玄義》等。執筆潑墨,鑽研佛經,在每一個寂靜的日子裏,他都與這嫋嫋梵音為伴,佛在心中,他從不孤獨。

歲月輾轉,生命交替,轉眼間又到了1926年的春天,弘一法師又從溫州回到了杭州,這個美如畫卷的城。他住在西湖邊上的招賢寺從事《華嚴疏鈔》的厘訂、修補與校對。

招賢寺,是一處環境絕好的地方,依傍著湖水,又被蔥蔥的山嶺環抱。這幽幽的美景,綿綿的湖水,勾起了他對學生的思念之情,在寺中剛剛落腳,他便立刻給身在上海的豐子愷寄去了一張明信片,上麵寫著:“近從溫州來杭,承招賢老人殷勤相留,年內或不複他適。”

弘一法師思念愛徒,而豐子愷也同樣是非常記掛弘一法師,師徒二人,情感深厚,又多年未見,所以,當豐子愷收到自己恩師弘一法師的明信片時,心中是萬分激動的。

幾天後,豐子愷與夏丐尊相約一同去趕往杭州,去看望弘一法師。火車之上,豐子愷望著路邊疾馳而過的風景,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豐子愷將赴日本前幾天,的一個夜晚,同剛剛皈依佛門是老師的匆匆告別,從此後,開始了生命的奔波,風風雨雨這麼多年,直到今日,才有機會再次拜會自己的恩師。

當夏丐尊和豐子愷終於來到了招賢寺。二人步入正殿後,並未見到弘一法師,而是寺主弘傘法師出來迎接。

弘傘法師用一種平和的語氣說:“弘一法師日間閉門念佛,隻有送飯的人出入,下午5時才見客。”

這就意味著,豐子愷和夏丏尊二人要再等10個小時才能見到弘一法師。無奈之下,二人離開,各尋舊友。當豐子愷提起自己要去拜會恩師弘一法師之時,幾位舊友皆意欲同行,最後三人與豐子愷同行。當豐子愷一行幾人來到招賢寺的時候,弘一法師正在和夏丏尊談話。

弘一法師見到豐子愷後,溫暖地笑了,他隨即起身,向豐子愷迎了過來。時隔六年,再見之時,經曆了塵世滄桑的師徒二人,彼此間的情感依然濃厚。一番關切言語之後,弘一法師將幾人引到了招賢寺殿旁的一所客堂裏。這客堂陳設簡單樸素,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空曠,並沒有過多的擺飾。除了舊式的椅子、桌子外,隻掛著梵文壁飾。這種簡單,給人一種寧靜的感受。

夏丐尊把與豐子愷同來的幾個人一一介紹給弘一法師,每介紹一位,弘一法師都含笑致意。就如同一個慈祥的老者,經歲月滄桑,受佛法洗禮,他的周身,都散發著一種佛慈悲之光。這一切,他的學生豐子愷都看在了眼裏,他深深地理解了恩師,恩師走向佛法,並未與世人殊圖,而是一種靈魂的皈依。

同來的楊君迫不及待地向弘一法師請教起有關佛教、儒道的種種問題來,還說及了自己與佛之緣。弘一法師始終麵帶著慈祥的笑容,一一回答。

佛學的智慧,漸漸地濡染了豐子愷的心,他聽得癡迷,對弘一法師的崇敬,也更深一層。後來,他回到故鄉之時,向母親激動地講述拜望弘一法師的經過,並且還還特找出法師出家前送給他的一包照片帶回上海。這些照片中,有穿背心、拖辮子的,有穿洋裝的,有扮演《白水灘、裏於二郎的,有扮《茶花女》裏馬格麗特的,有作印度人裝束的,也有斷食十七口後的照相……每一張舊照片,都是一段美妙而難忘的回憶。每拿起一張,都要向母親認真地做一番講述。後來,豐子愷歸入佛門,法號“嬰行”,但他並未梯度,是修行佛法的俗家弟子。弘一法師繼續教授豐子愷佛法,二人又在佛門做了師徒。這也許就是佛法帶給他們的緣分。

俗世的李叔同,是各界知曉的文化名人,他將藝術,領略到極致。佛門的弘一法師,同樣是成就非凡,為佛學的發展,獻出了巨大的力量。有人說,命運的安排注定了他一生傳奇與輝煌,然而,他真正不凡的原因在於執著與心中的信仰。當他信仰藝術時,他便會執著地追求。如今,他一心向佛,故竭力投入到佛學研究,終而修成了許多著作。

1924年,有研究《四分律》,融會多部佛學著作,最終撰寫出了《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記》,對佛學界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隻有經曆過,認真過,執著過的人們,在回望生命之時才會發現,生命並非注定的方程式,每個人都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來自己命題。弘一法師,用自己的認真和執著,踏出一條走向佛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