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平靜的嚴肅,卻給了學生們很大的壓力,就如同心中被壓上一塊重重的石頭,這要比責備學生的教育效果要好。學生隻好起身離琴,再去加緊刻苦練習。李叔同平時的言語雖然不多,但同學們個個怕他,也個個愛他。
每一步成長,都是組成生命的痕跡。生命猶如逝水,奔流不返,唯有專注,才算是不辜負韶光。同樣,在繪畫教學上,李叔同對學生極為用心,往往是從最基礎的繪畫開始教起。為了方便學生們進行戶外寫生,李叔同特地向學校申請,定製了兩隻船槳,用來在西湖上泛舟寫生。在那如風歲月,他帶著學生們,如詩一般地生活。
4.唱·歡顏歲月
【《茶花女遺事》演後感賦其二】
誓度眾生成佛果,
為現歌台說法身。
夢旃不作吾道絕,
中原滾地皆胡塵。
——李叔同
時光悠然而過,伴著無數歡聲笑語,伴著無數地光影回憶,學生們的繪畫功力一天天的累積起來。李叔同覺得,是時候帶領學生們走入繪畫的新階段了--人體寫生。
這不僅僅是浙一師學生們的新開始,可以說,李叔同為中國的繪畫曆史翻開了一個嶄新的篇章。他為浙一師的學生們上了中國曆史上第一次人體寫生課。
在那個風雨變幻的時代,中國社會正逐漸走出封建體製的霧霾。人體寫生這種藝術方式對於當時的人們,的確是不小的刺激。當一個赤裸的模特,站在畫室中央的時候,學生們的眼球被強烈地撞擊著。陽光柔和地漫撒在模特的身上,給人一種鮮明的健康的美感。在短暫的視覺和心理衝突刺激後,學生門便開始簌簌沙沙地作畫,緩緩步入繪畫的美好世界。
其實,在民國時期,中西結合的繪畫結合,在當時盛極一時,然而,戰火紛飛,有許多和李叔同一樣富有才華的西畫家,他們滿腹才華,無奈地卻在硝煙中寂寂彌散了。
藝術教育,並不是李叔同最初的夢想,雖然心有不甘,但是他卻以十二分地用心對待,他開設藝術課程極為廣泛,除了水彩、油畫素描、圖案,西洋美術史,還有彈琴和作曲。
在李叔同的帶動下,浙一師的藝術氛圍逐漸濃厚。繪畫和音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視。當時學校的音樂設備並不多,鋼琴僅有兩架,風琴若幹,每天早上天剛朦朦亮的時候,學生們就會到琴房去占位置,起床號吹響後,琴房內琴聲齊鳴,在整個校園裏悠然回響。每到下午的課餘時間,學校裏更是熱鬧,校園內琴聲滌蕩,畫室裏,擠滿了聯係石膏和寫生和木炭畫像的學生。
這樣的一種藝術氣氛,是讓李叔同十分歡喜的,這讓他覺得自己是做了有意義的事。
豐子愷在《我與弘一法師》一文中所表述的他“他從來不罵人,從來不責備人,態度謙恭,同出家後完全一樣;然而個個學生真心地怕他,真心地學習他,真心地崇拜他。我便是其中之一人。因為就人格講,他當教師不為名利,為當教師而當教師,用全副精力去當教師;就學問講,他博學多能,其國文比國文先生更高,其英文比英文先生更高,其曆史比曆史先生更高,其常識比博物先生更富,又是書法金石的專家,中國話劇的鼻祖。他不是隻能教圖畫音樂,他是拿許多別的學問為背景而教他的圖畫音樂。夏丐尊先生曾經說:‘李先生的教師,是有後光的。’像佛菩薩那樣有後光,怎不教人崇敬呢?而我的崇敬他,更甚於他人。”
李叔同,兢兢業業地工作得到了豐厚的回報,並非是金錢,而是桃李成才。豐子愷、劉質平這樣一大批的優秀藝術人才,都是得益於李叔同的教誨。看著自己親手培養的學子如同蒲公英一般飛向各處,並取得自己的成就,這對於作為教師的他是莫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