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藝術先驅:芳草碧連天(1)(1 / 3)

1.學·西洋藝術

《化身》:

化身恒河沙數,發大音聲。

爾時千佛出世,瑞靄氛氮。

歡喜歡喜人天,夢醒兮不知年。

翻倒四大海水,眾生皆仙。

——李叔同

他是藝術的先驅,帶給中國以藝術的洗禮。

那時他還在南洋公學,蔡元培先生還是他的老師,他第一次接觸到了西洋藝術,他感受到了西洋強烈的視覺魅力,從此便深深為它著迷,頗有幾分一如山門深似海之感。

母親死後,前途未卜,他忘不掉的依舊是那僅知一二的西洋藝術,心中更是萌發出了文藝救國的想法。經一番思量,他遠赴東瀛,奔向藝術的殿堂,去尋一場藝術的洗禮。

1906年9月,他考入了日本培育藝術家的最高學府--東京上野美術學院進行西畫學習,培育出李梅樹、顏水龍等畫家。從此,他開始更為係統的西方藝術探討,他的人生,進入新的一篇。

對一位處處受到壓製的清朝留日生來說,考入這樣的學校是相當不易的。對此,在當年的十月份,《國民新聞》的一名日本記者專門來到他的住處,對他進行了專訪。

李叔同正在書齋裏看書,他的書齋僅有三疊大小,被椅子、器材、茶幾等填的滿滿的。那時的他,與當下的日本青年相差無異:漂亮的三七分發型,一身織著花紋的藏青色和服,束著黑縐紗腰帶……

記者以為,見著的會是拖著長長發辮,愣頭愣腦的東亞病夫,但當看到門內清清爽爽的他用泰然的聲音說:“請裏邊坐!”時,不禁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

看過記者名片後,溫文爾雅的李叔同看出記者的些許意外和不自在,如沐春風得首先發問:“是槐南詩人的新聞社吧?”

“是的,我們常刊登槐南詩人的作品。您認識他嗎?”

李叔同笑答:“是的。槐南詩人,還有石埭、嗚鶴、種竹,諸位詩人,都是我的朋友,我最喜歡詩,一定投稿,請賜批評。”

他的笑容感染著這位記者,采訪也慢慢進入正軌,他問叔同:“用日語講課您聽得懂嗎?”

“聽不懂,以前在國內學過日語,來貴國後還上過補習學校,聽說能力是不行。所以我基本不聽下午用日語講的課,隻聽上午用英語講的課。”

當問及家庭狀況,他不願多談,隻簡單帶過,他斬釘截鐵地回答不思念家鄉,雙親健在,無妻無子……這些言語自不是真的,但卻無傷大雅,他隻是想要一個嶄新的起點,一個拋開過去的新麵孔。

他是一個健康向上積極樂觀的中國留學生,以詼諧機智的方式對待著這次采訪,他帶記者去看自己所作的蘋果靜物畫,遠看栩栩如生,呼之欲出,近看時的粗糙顆粒又頗有印象風。記者看了很是讚賞,他的天分,從不缺乏懂得之人。

采訪在愉快輕鬆中走向尾聲,記者為他拍了照片,並索要了他的那幅大作。幾日後,一篇名為《清國人誌於洋畫》的文章發表了,他器宇軒昂的照片和那幅栩栩如生的靜物畫與文章一同登於報上。

他師從黑田清輝,接受西洋繪畫的專業訓練。這個前額高闊,嘴角下墜,留著髭須的老師,對李叔同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他接受了黑田先生人體研究構想畫的思想,接受了“大自然沒有給自然界裏的萬物披上罩衣”的理論,還因此聘請了專門的裸體模特,也成就了自己的一份愛情。

藝術殿堂的大門向他敞開著,本就對戲曲和音樂感興趣的他,不再僅僅滿足於美術的殿堂,他會用盡量擠出來的時間與精力,去學習、去探索不同的藝術領域。

他說:“剛剛開始學拉小提琴。其實以前學過鋼琴,我不過是喜歡多嚐試一些各方麵的技藝。當然最喜歡的還是油畫。”在這裏,他開始係統的學習鋼琴,學習音樂理論知識。

他從小便喜歡中國的戲曲,戲台上的唱念做打,吹拉彈唱,嫋嫋唱腔,帶給他一份癡迷的香醇……在日本,這份香醇中開始點綴上新的藝術氣息--日本戲劇吸收西方的演劇形式後形成的日本新派劇。

他加入了許多日本的藝術團體,也借此結識了不少像藤澤淺二郎等日本新派劇界有名人士。他像是吸不盡水的海綿,感受著新劇的氛圍形式,饑渴般地吸收著那具有優勢的地方,還刻苦攻讀全英的莎士比亞劇集。隻是他的心不僅止於此地,他想要將日本新劇引進自己喜歡的戲曲國粹,去搭建屬於中國的新劇舞台。

在學校,他結識了同為中國留學生的曾效穀,這位在北京呆過多年的四川小夥,很是喜歡京劇,並且自己還可以唱二黃,兩人在戲曲方麵總是有聊不完的話題,頗有些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本社以研究文藝為目的,凡詞章、書畫、音樂、劇曲皆屬焉。

本社每歲春秋開大會二次,或展覽書畫,或演奏樂劇。又定期刊行雜誌,隨時刊行小說腳本、繪葉書之類(辦法另有專章)……

這是在天津的《大公報》上,曾經刊出過的一份《春柳社文藝研究會簡章》。1906年的冬天,他們一起創辦了以文藝研究為目的,以編演話劇為主要活動的春柳社文藝研究會,這便是中國曆史上的第一個話劇團體,是中國戲劇史上具有非凡意義的劇團。

凍雨纏綿的東京深秋,兩個為夢想奮鬥著的年輕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濕滑的街道上,他們激烈地討論著,為剛剛步入正軌的劇團,呼嘯的寒風和冰涼的雨絲擋不住心中洶湧的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