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為情飛翔:不禁淚雙垂(3)(3 / 3)

在一個女子羞澀不堪時,如何招架的住一個俊朗男子的溫柔相待和悉心有禮,這一刻,愛已經駐進她的心房。

她是來自嶄新世界的別樣女子,與保守的妻以及風月場上的妓完全不同。當她穿著木屐,小步地走在木板道上,那噠噠的聲響是他不願錯過的美麗,當她深深地鞠一躬,嬌柔地道一句“沙揚娜拉”,那舉手投足間的優雅是他願意淪陷的堤防。

她是嬌羞的少女,擁有日本女人溫良順從的傳統美德,卻又大膽堅強,她是他的裸體模特,是他年輕美麗的卡米耶,激發著他泉湧不息的靈感,使他成就出一件件水到渠成的作品。

那是一個這樣的時代,日本的女性以嫁給中國留學生為榮,他們擁有朝氣,擁有文化,擁有無限前途,他們一般家境富裕,即使不甚寬裕,也有充裕的官費支撐。有人說,一個官費留學生在日本不僅可以養一個小家碧玉的夫人,再加個孩子也是不成問題的。

當事件發展成為風潮,國之差異便不足為慮,一切也都不足為奇。那些留洋日本的文人義士,在異國娶妻者不在少數,娶了佐藤富子的郭沫若先生,娶了羽太家姐妹的周作人、周建人兄弟,娶了京崗鶴子的康有為……

當愛來臨時,什麼都不能阻止兩顆想要走到一起的心。那時他孤身一人在異鄉打拚學習,雖滿腹才華讓他漸漸嶄露頭角,但思鄉時的孤獨與寂寞,確是真真切切長在骨髓中的。這樣一個純粹不勝嬌羞的少女,是上天賜給他的一道最亮麗的風景線,給他慰藉與溫暖。

如果婚姻隻是兩個人的事,那該多好,少了繁瑣之事,心也能純粹一些。她嫁給他,成為他名符其實的妻,功德圓滿,但她卻有一個嫌貧愛富的母親,在女兒嫁給李叔同時狠狠敲了他一筆竹杠,頗具賣女之嫌,李叔同對此頗為反感。

他是個一絲不苟的人,對待事情宛如雕刻方印,不容許一刀差錯,對待人心中也自有一杆明稱,話不投機半句多,他總有方法疏離那些反感之人。

一日,日籍夫人的母親前來看望女兒,臨走時天突然降起大雨,當她表示想要借一把雨傘時,李叔同說,“當初你女兒嫁給我的時候,並沒有說過將來丈母娘要借雨傘的”。

好一句諷刺十足的話語,有人試圖借這件事來表示李叔同性情的古怪。但一個有性情的人,對待無德之人,我隻覺大快人心。

李家破產,畢業後的李叔同結束五年的留學生涯,踏上歸程。他的日籍夫人,不顧千山萬水的劫難,遠離故土的浪漫櫻花,伴他左右,不離不棄。她愛他,隻愛他,不因錢財,不為家國。

一代風流才子徐誌摩曾經徜徉在日本的柔情之中,在離開之際,他曾留下這樣的言語:“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道一聲珍重,道一聲珍重,道一聲珍重裏有蜜甜的憂愁--沙揚娜拉!”

那一低頭的溫柔,那如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都化為一汪浸滿愛意的秋水,用含情脈脈的眼望向他,不是帶著憂愁的沙揚娜拉,而是一句中文的帶我走。

雖然她不舍得離開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國,雖然對那方陌生的土地心懷忐忑,但她還是想要隨他而去,義無反顧。隻要他在,便是晴天,愛他是她這輩子最美好的事。

他們把家安在上海海倫路的出租房子裏,那裏並不豪華,卻溫馨雅致,他們在這裏過著平凡的日子,宛如世間所有的夫妻。

我不知道七年後,當他收到丈夫的一紙書信和一縷髭須,斷掉所有的情與愛時,她的心是如何,一定是痛的吧,那種撕心裂肺將人撕碎的痛,但痛過後她離開了,沒有埋怨,沒有不滿,她是懂他的,便會尊重他的決定,她不後悔當年的義無反顧隨他遠赴。

情到深處,每個人都有為愛冒險的潛質,即使飛蛾撲火,也是死的壯烈,她甘之若飴。

她是愛人,亦是紅顏,亦是知己。得女如此,夫複何求?

與天津老宅裏的俞氏相比,她得到了他發自肺腑的愛,所以她是幸運的,但與那些千千萬萬與愛人相濡以沫白頭偕老的女子來說,她又是不幸的,他隻能陪她那麼幾年,那些所謂的兒女情長蕩氣回腸終在紅塵看破的那一日化為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