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朗茨把滿載氮氣瓶和氫氣瓶的小推車推到跟前,波施接通了加熱器的電源。循環泵均勻地響動起來,測量儀表上的指針一動不動,這說明過程進行得很正常。
“克朗茨,你去睡吧,天亮我一定叫醒你。”
他們在混凝土安全艙裏呆了整整76小時,以便從艙裏觀察這台新設計的催化劑圓柱的工作情況。
他們吃在艙裏,睡在艙裏。
圓柱不停地工作著。
難道真的勝利了嗎?
大家甚至都不敢相信。再試一次看看吧……波施剛剛站起身來,就在這個時候,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隆巨響,把安全艙震得東搖西擺。克郎茨跳了起來,手還在揉搓著眼睛。
“完蛋了!又爆炸啦!”波施痛苦地歎息著。
他陷入悲觀和失望中。
然而又哪裏有時間讓他們沉溺於灰心喪氣的情緒之中呢?必須設法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經過幾番努力,他們終於成功了,找到了一種催化劑,並且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實驗結果。就連哈伯教授在收到布隆克經理通知他試驗成功的消息之後,也立即寫信表示讚揚。
在哈伯的賀信中,波施背得爛熟的一段話是這樣寫的:
“您的同事能取得如此重大成果,對此我感到十分高興,並向他們表示祝賀。最妙的是,在科學中新的發現總是會有地位的。就拿鐵來說吧,奧斯特瓦爾德早年曾研究過,而我們呢,也成百次地使用過純淨的鐵。然而正是這個鐵,當包含有少量雜質的時候,也隻有這種情況下,它才會發生作用。
對於波施博士所取得的成績,我再次表示由衷的高興,並且盼望將來能有機會向他請教。”
哈伯教授希望了解在路易港進行的科學研究工作的情況。在此之前,波施的同事們隻是聽說過哈伯的名字,但是從來沒有見過他本人,哈伯最感興趣的是他們在催化劑方麵的研究工作。
因此,布隆克經理和研究工作的總領導人波施便請哈伯參觀設在地下室大房間裏的米塔什博士的實驗室。沿著房間的四壁,安裝了30隻催化劑圓柱,這些又高又粗的圓柱猶如大炮的炮筒。
“你們的圓柱和我在卡爾斯魯厄看到的那種完全不一樣。”哈伯說道。
“我們在結構上做了某些改動,”米塔什博士解釋道,“每根圓柱使用大約2克左右的催化劑,它就放在這裏,容易更換。”米塔什擰下一隻螺栓,從裏邊掏出來一個裝催化劑的小東西。
“你們的實驗可能花錢不多吧?”哈伯問道。
“已經花掉大約15萬馬克了,可是實驗工作還沒有做完。各種金屬我們都試過了。波施博士決定再重新用鐵試試。”
“現在大家都已經不用鐵了,在這種情況下,是什麼因素促使您還想再用鐵試試呢?”哈伯對此很感興趣,因而朝波施問道。
“這個問題我該怎麼跟您說才好呢?”波施頓了頓,接著說道,“當我們的全部試驗都失敗了之後,我們總得找個出路吧。於是我就重新摸索,我先查資料,凡是我能弄到的資料我都翻開來看看。就這樣,我偶然發現了艾德爾和瓦朗特合編的一本《光譜手冊》。我留心查看了鐵元素光譜的詳細情況。結果發現,具有此種譜線的元素是很有希望的,於是我又重新用鐵做實驗。不久,塞林公司的發現公開了:他們發現少量的堿金屬可以提高鎳的催化作用。不過,關於這個問題最好讓米塔什博士給您講講吧。”
米塔什以一種鄭重其事的神態,把手插進工作服的口袋裏,然後開始詳細地敘述這次試驗的經過:
“我們在研究工作中曾經使用瑞典產的磁鐵礦礦石做過一些試驗,這才使我們的工作發生了具有決定性意義的轉折。”
“在一次試驗裏,我們曾經使用鋨和鈾作催化劑,結果所得到的氨在數量上幾乎相等。可是,在其他幾次試驗中,雖然使用的也還是瑞典的磁鐵礦,但是它也不起催化作用。如果我們把塞鬆公司的實驗成果聯係起來考慮,那麼對上述事實唯一可能做出的解釋就是:磁鐵礦中某種雜質起了活化的作用。於是,我們使用化學純的鐵作催化劑,安排了一係列的試驗,然後依次往鐵裏分別加入各種其他物質。我們真僥幸,在這項研究剛剛開始,我們用鐵和黏土的混合物所做的一次試驗中,就發現了它的催化活性和鋨或鈾的活性完全相同。隨後我們又做了大量的試驗,想摸索到一種活性比這更好的催化劑,可是直到現在為止,我們沒有發現。”
“我們的研究工作除了有實際意義之外,還有理論上的價值,”布隆克經理插話說,“米塔什博士和波施博士弄清了一點,即有少量雜質存在時,這部分雜質對於作為催化劑的鐵,基本上沒有什麼影響;銅和錳的例子可以說明這一點,他們還證明:黏土和苦土(氧化鎂)對鐵均起活化作用,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們發現了還有第三類物質也對鐵起作用,也就是那些能夠使催化劑中毒的一類物質。隻要有很少量的這類物質存在,就可以使催化劑中毒,使它完全喪失催化活性。其中,毒化作用最強的是硫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