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次奏保未獲準,淮揚水師也未東下,但李為曾所器重,已是公開的秘密。中區團練頭目對此早已心領神會。事實上,張樹聲也在積極謀劃。他認為“廬、鳳、穎、壽之民,忠於朝廷,並且鬥誌很高,能別立一軍,使其豪及大姓將之”,並通過李上書曾國藩。曾看後極為讚許,他們這樣做並表達想在曾國藩的麾下效力的強烈願望,透露了他們願在李的帶領下,隨湘軍作戰的共同心聲。
江南大營覆滅後,清軍在江蘇南部隻剩下鎮江、上海兩個軍事要地,其中上海的經濟政治地位更重要。上海在開埠後約20年內已發展成為全國最大的進出口都市,對外財政收入額巨大。外國侵略者與江蘇官紳聯合,先對小刀會起義進行鎮壓,接著又打退了太平軍首輪進攻。鹹豐十一年(1861年),當上海官紳得知太平軍將再次向上海進軍時,又一次向外國侵略者搖尾乞憐,大紳士潘曾瑋等向英國人說:“現在國民無不同聲環訴,求助貴國,實已情極之至。”同時,他們也明白侵略者在上海駐兵不多,根本抵擋不了數十萬太平軍的進攻。於是便兩次派人至安慶向曾國藩求救,請他派兵支援,上海方麵則提供巨額軍餉。
曾國藩既不能拒絕上海官紳的要求,而且他也不願拒絕。上海是兩江總督的轄地,能得到巨額軍餉,對於餉需奇缺的湘軍也頗具吸引力;另一方麵,進援上海鎮江,就與進援浙西的左宗棠軍、進軍天京的曾國荃軍相呼應,對太平軍形成大包圍之勢。正因為有這樣重要的經濟、軍事雙重意義,曾國藩才精心策劃東援江蘇的部署,並精心挑選統將人選。
他先考慮派曾國荃,並加派李鴻章、黃翼升、陳士傑,但卻令李去鎮江,令曾、陳往上海。
很明顯,這是因為曾國荃是其親弟,陳士傑既為其早年門徒,又為同鄉舊部,自然要比李鴻章同他的關係更為親密。但曾國荃意執要攻占天京,立首功,而陳士傑又不願東來。這樣,曾國藩才隻好令李領陸營並加派黃翼升之水師一起東援上海。這對李鴻章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李鴻章於鹹豐十一年(1861年)十一月奉命招兵買馬,至同治元年(1862年)正月,張樹聲、劉銘傳、潘鼎新、吳長慶即各帶所部團勇應召來到安慶,並按湘軍營製,把淮軍編為四營;同時,曾國藩從湘軍調撥韓正國兩營,程學啟兩營,張遇春一營,以及新從湖南招募的四營。這十三營,除張、劉、潘、吳四營是李鴻章新招來的,並有同鄉,乃至其他私人交誼外,程學啟、張遇春三營雖從湘軍撥來,張遇春還是李之舊部,但將士全為安徽人;其他六營的將士均為湖南人,與李沒有絲毫關係,韓正國兩營則是曾國藩之嫡係部隊。其實,黃翼升之水師四千人也嫡屬曾國藩。即使加上李弟統帶千餘人不久加入,其嫡係淮軍數額也遠遠抵不上湘軍,更何況曾國藩既是李的老師和恩主,又是淮軍的創建者和實際上的統帥。這一切使初建時的李鴻章軍名為淮,但事實上則同鮑超等軍一樣,都是湘軍的附屬。
淮軍的正式獨立
同治元年(1862年)三月,李鴻章的首批軍隊乘坐上海官紳以18萬巨款租來的外國輪船來到上海,至五月,陸營6500人全部到達,不久以後黃翼升率水師也隨後趕到。李軍在上海雖多次在戰場上獲勝,但曾國藩仍然堅持以前的想法,命李去鎮江,而讓黃翼升繼續駐守上海。而這時已署理江蘇巡撫的李鴻章卻非常明白自從太平軍建都天京,特別是江南大營覆滅後,蘇北的財政大權已為漕運總督等軍政大員把持,如果去鎮江,便會失去對上海財稅的控製權,自己就陷於有兵無餉的困境,巡撫之職也徒有其名。
在這種關鍵問題上,雄心勃勃的李鴻章自然不會輕易放手,婉辭加以拒絕:“恐鴻章一動,此間軍心不穩”,並言黃翼升不願與之分開,且“昌岐獨留淞滬,文武水陸未見皆遵教令”。同時,他對曾國藩像從前一樣畢恭畢敬,且從上海巨額收入中,分撥一部分給曾作為軍餉。同治元年(1862年)八月至十二月,僅據曾的隨手記錄,分撥的軍餉就達14萬兩之多。而且李鴻章此時已是立有戰功、兼握軍政的封疆大吏,不大方便也不大可能隨意進退。這樣,曾國藩就隻好任李所為,不再堅持前議。於是,李鴻章又采取了以下幾個方麵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