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溪在預測中的巫文化也興盛。巫溪的占卜打卦比較靈驗,一般是端公問卦,卦是兩塊竹,不是仰,就是仆,全仰為陽卦,全仆為陰卦,一仰一仆謂之順卦。判斷卦象的好壞,有專門的卦書,什麼“五虎攢羊未必傷”、“五羊攢虎有傷亡”,意思是出現五隻老虎圍住一隻羊的卦象,老虎互鬥,羊就有了生路;如果是五隻羊圍住一隻虎,那麼一定有羊傷亡。卦是端公捕捉鬼神信息的重要工具。再就是請乩仙菩薩,在篩箕裏寫字,你問什麼它寫什麼。各種掌訣可以斷定吉凶,如烏鴉掌、天罡掌等。巫溪的算命先生除了傳統命學的算法以外,還有自己奇怪的東西,如嗲口數,隻要別人一開口說話,他就能知道別人過去的事。測字也是巫溪人的一大特色,特別是在測天氣上很準。
巫溪在禁忌上也存在巫文化的影響。百般禁忌,巫溪人在生活中很講究。前麵講了忌戊,其他忌諱也很多,一類是忌汙染,特別是女人不能跨火,不能跨水井,不能騎在屋梁上,不能把內褲和衛生巾曬在太陽下等一係列;二類是忌口,不說壞話,說吉利話,重視正月忌頭,臘月忌尾,不能罵天罵地罵神仙,包括罵人,看望病人時不能提到“死”字等;三類是忌犯上,神仙菩薩不能不尊敬,同老輩子坐席要讓老輩子坐上方,父母健在不能給自己舉行大型的生日宴會,更不能辱罵毆打長輩等。總之,舉頭三尺有神明,該忌的一定要忌。
巫溪民間文藝展示了巫文化。巫溪濃厚的巫文化色彩,在民間文藝裏大量反映出來。民間故事裏、歌謠裏常常以鬼怪神靈為前提,來勸人行善、積德、盡孝等。如一首《勸孝歌》中最後幾句這樣說:“豈知這樣忤逆子,大有傷於天地心。不差五雷下凡擊,定令吃丐站人門,受餓受凍還受病,定作路死路埋人。死後冥刑要受盡,牛皮萬紉難脫身。我今勸你貧窮漢,切莫忘了父母恩。”在夜歌當中有一首《魂遊地府》,甚是出名,地府裏對惡人的刑罰,聽起來毛骨悚然。就是以男歡女愛為內容的五句子山歌裏也有巫文化的因素,如《昨夜吃了姐的虧》:悶悶怏怏打瞌睡,昨夜吃了姐的虧,站起活像喝醉酒,坐起活像打悶雞,魂魄還在姐手裏。打擊樂鼓鑼引子中有一首《麻雀子鬧林》,讓人聽起來如癡如醉,天人合一,把人的靈魂與自然萬物的靈魂溝通起來,交流情感,讓聽者達到物我兩忘的境界。每當天狗吃日、吃月的時候,人們就要拿出鑼鼓等響器猛打,包括吹嗩呐,聲音洪大有氣魄,要攆走天狗,救出太陽或月亮,從而形成一套獨特的耍鑼鼓民間文藝形式。
從以上內容完全可以看出,當代巫文化是遠古巫文化的活化石,其大量存在於巫溪這塊美麗的土地上,並從古樸的民風民俗以及人們的生產活動中反映出來,為研究者提供了豐富的素材。
巫文化研究
巫文化很早就受到了人們的關注,國際國內的學者結合各學科認真進行了研究。
巫文化在國外人類學中,是經常被探討的一個問題。人類學中的心靈反映便將迷信、巫術、神話、宗教、智識、美等觀念包含在了其中。因此,巫術便成為解剖人類原始文化和心靈的重要環節。英國馬林諾夫斯基著的《巫術科學與宗教》,認為巫術是古亦有之的存在,永遠不能發明、編造,施術是一種表演,因而施術者的情緒起很大作用。他強調,巫是聰明而有魄力的人,並把巫術發揚光大,巫的個人聲望在提高對巫術效力的信仰上起重要的作用,巫的成功表演和傳說成為神話的一個來源,關於巫的神話、傳說越多,人們對巫術的信仰則越深,由巫的神話,更信仰巫的效力。英國弗雷澤在《金枝》一書裏認為巫師為公共利益舉行儀式時,某種程度上這個巫師成了一個公務人員,而且很容易樹立威望,取得一個首領或國王的身份和權力。因而巫師這種專業與部族中上層人物的地位是相通的。在弗雷澤看來,此時的巫師不懷疑巫術儀式和法術的預想效果,因而謹慎從事,極力避免各種有可能阻擾和破壞其法術的因素,總是遵從巫術規則行事。在我國早期人類學研究中,對巫也進行了探討,如林惠祥的《文化人類學》“巫覡”一章中,認為在一部落之中能做酋長的人,大抵是勇敢的戰士,至於具有最敏感最狡猾的頭腦,自稱能通神秘之奧者,則稱神巫。原始的民族相信這種人有能力對付冥冥中的可怖的東西,有時這種人也自信確能這樣。在野蠻人的生活中沒有一事不在巫覡的支配中。李安宅在《巫術與語言》中說:“古代榛榛狉狉的野蠻社會,一切都不發達,醫藥更是無有的。於是男巫女覡應運而生。術士之信巫術,不但受治的人要去信奉,術士本人,也是自信頗深。”人類學對巫和巫術的研究帶上了科學的色彩,其最大的特點是把它看做是人類原始時期一種人類文化現象,並透過這種現象研究人類社會文化的起源和發展過程。這就使對巫文化的審視具有曆史文化的考察特點,並給巫文化以應有的曆史地位。